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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山烈士传略
寿光县委党史办公室
一
张玉山同志是寿光党组织的创始人。曾历任中共寿(光)广(饶)支部书记、中共寿光支部书记、中共寿光县委第一任县委书记等职。张玉山同志为在寿光县传播马列主义,开展革命活动,创立和发展寿光党的组织做出了卓著贡献。由于他长期忘我工作,积劳成疾,身患肺病,不幸于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十八日病逝,时年仅二十九岁。
张玉山同志名张振儒,字玉山,一八九八年二月四日出生在寿光县张家庄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里。他从小性情豪爽、坚毅刚强。八岁在本村读私墊,十五岁考入寿光凤台高小,后转入寿光县立高等学堂就读,至一九一六年(十八岁)毕业,随即考入山东省立济南第一师范学校。
一九一九年爆发了反帝反封建的五四运动,张玉山怀着满腔的爱国热忱,走上街头,开展宣传,散发传单,控诉、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强盗行径,怒斥反动北洋军阀政府的卖国罪行。他在这场波澜壮阔的爱国主义的运动中勇敢地站在斗争的前列,充分表现了他的爱国精神。五四运动后,他为了探求救国救民的道路,与本班同学延伯真等九人组建了一个进步团体——青年互助社。该社以研究新文化、发展乡村教育为宗旨,走教育救国的道路。一九二○年张玉山得了肺病,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停止革命活动和中断学业,仍以顽强的毅力坚持学习,直至一九二一年五月,学完了全部课程后才住院治疗,到一九二二年五、六月间出院返回家乡。
张玉山回到家乡后,带病从事乡村教育工作。一九二三年,他邀请进步青年王云生到张家庄办学堂,宣传新思想,学习新文化。为了使更多的贫雇农子弟得到求学的机会,他硬是不顾少数人的反对,把张家庄家庙里的几棵大松树卖掉,解决学校的桌凳及经费问题。在教学中他注意启发学生的阶级觉悟,用一些现实生活中的事例,讲解社会上人剥削人的不平等现象。那时学生的学习教材,不少是他与王云生共同选编的,很适合贫苦农民群众的口味,深受广大农民群众的欢迎,周围村庄的不少学生也都纷纷慕名而至。
二
一九二四年四月,张玉山经邓恩铭、延伯真介绍,加入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同年八月转为中共正式党员。从此,他在党的培养教育下,从一个积极参加民主革命的热血青年,转变成一个自觉地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的革命战士。是年秋,中共寿、广支部成立,玉山同志任支部书记,统一领导寿光、广饶两县的党团工作和指导两县的革命斗争。他常常带病奔波于两县之间,宣传群众、寻找挚友,联络同志。为了在寿、广两县广泛地传播马列主义,宣传革命思想,提高群众的觉悟,尽快地点燃起革命烈火,玉山同志特订购了大量的《向导》和《中国青年》等刊物,组织党员在寿光、广饶两县代销,使两县偏僻的农村敞开了与外界联系的大门。
一九二四年冬,在玉山同志的积极倡导组织下,寿光北半部和广饶县的许多村庄,又先后办起了夜校和平民学校,进一步向贫苦农民传授文化知识,灌输革命思想。
张玉山同志在大力传播马列主义的同时,积极带领群众开展革命斗争。十二月,他在深入调查,掌握了大量事实的基础上,领导寿光县洰淀区的人民群众,把一个欺压百姓,敲诈勒索,贪污肥私的反动区董侯乃萓赶下台。次年秋季,又在张家庄一带领导雇工胜利地进行了一次罢市增资斗争。
一九二五年初,寿光支部分立后,玉山同志任中共寿光支部书记,统一领导寿光县的党团工作。他根据半年来的工作实趴,深深地认识到,要想取得斗争的胜利,没有一支强大的队伍是不行的,所以他始终非常重视党团组织的发展。那时,寿光党团的主要领导骨干李铁梅、马保三、张子明等同志都是经他介绍加入党团组织的。六月,玉山同志受崔家庄双凤小学校长植庭的聘请,到该校任教员。他在双凤小学任教期间,不要任何报酬,甘尽义务教学。在教师学生中,热情进行革命宣传,处处注重阶级教育。他常常给教职员工们讲:地主的所有财产都是从农民那里剥削来的,将来总有一天要将其没收过来,分给农民。别看现在是穷人的白骨,富人的白银,穷人的黄脸,富人的黄金,穷人说话臭如美孚油,富人言语香似花露水。这种不平等的社会现象总有一天是要变的。听过他的这些宣传的人,至今还记忆犹新,他的预言也早已变成了现实。由于玉山同志在双凤小学进行了大量的革命工作,使整个学校的政治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他的培养教育下,不少教员、学生加入了党团组织,使这个学校完全成了党组织控制的一所学校,成为当时寿光党团组织的活动中心。
一九三五年秋,玉山同志离开双凤小学,集中力量指导全县的革命斗争,大力发展党团组织。到一九二六年秋,寿光党团组织已由城北发展到城南,由河西发展到河东,建立了几十个党团支部,党团员发展到三百多人。一九二六年八月,中共寿光支部在省委的领导和直接帮助下,在张家庄正式建立了中共寿光县委,张玉山同志任县委书记。从此,他和县委的其他同志一起,为了实现党的奋斗目标,以更加顽强的斗志,夜以继日地忘我工作。
张玉山同志不仅注重党的建设,而且对统一战线工作也非常重视。一九二五年,中共寿光支部根据上级指示做出了共产党员可以加入国民党的决定。那时,寿光县国民党的力量很小,为了帮助发展国民党左派力量,玉山同志带头加入国民党,有的同志思想不通,他就耐心地作思想教育工作,并用苏联的“二月革命”作例子来教育党内同志。到一九二六年,寿光县国民党的组织也有了较大的发展。中共寿光县委建立后,玉山同志考虑到为适应统战工作的需要,建议成立了国民党寿光临时县党部,张玉山、孟雪园(时为国民党左派)等为临时县党部负责人。临时县党部建立后,在很多重大问题上与中共寿光县委进行了密切的合作。
四
一九二七年,张玉山同志的病情越来越重,但是,他仍以奋斗不息的顽强精神工作着。他曾带病先后去济南、益都等地参加过多次会议,并认真地向大会作了工作汇报。后来,实在不能外出参加会议了,就让其他同志代替出席。对某些不便在家研究的机密事情,他就让同志们搀扶着到场院里,躺在柴火堆上听汇报,研究贯彻意见,拟订行动措施,安排布置全县工作。在北伐胜利发展的大好形势下,玉山同志拖着病重的身子积极作了迎接北伐的准备工作,曾多次主持召开过寿光县国、共两党的联席会议,共商团结一致,迎接北伐的大事。与此同时,他抱病主持举办了数次党团骨干训练班,亲自为大家讲授共产主义理论,讲解加强统一战线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从而大大提高了广大党团员的政治觉悟和政策理论水平。一九二七年春夏之际,因为连年灾荒,人民生活极端困苦,山东军阀张宗昌及寿光县政府又雪上加霜,更加残酷地压榨人民,苛捐杂税压得人民喘不过气来,为了狠狠打击反动军阀政府,使人民群众渡过难关,玉山同志与县委其他同志一起,领导全县人民胜利地进行了一次空前规模的抗粮抗捐的伟大斗争。
一九二七年,正当北伐节节胜利、革命形势迅猛向前发展之时,蒋介石、汪精卫先后背叛革命,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第一次大革命失败了,统一战线彻底破裂。这时,张玉山同志根据寿光的革命斗争形势,分析了统一战线的发展前途,他认为此时在寿光继续搞好国共合作,仍然存在着一定基础和有利条件。他凭着两党负责人的身份,在党内和党外继续强调搞好统一战线工作,争取时间发展党的组织,壮大党的力量。由于玉山同志实事求是地分析了寿光的具体情况,釆取了正确而有力的措施,进行了一系列艰苦卓绝的工作,使寿光国共合作的局面,在全国彻底破裂后又维持了一年半之久,为发展寿光的革命形势赢得了时间。繁重的革命工作,艰苦的斗争环境,使玉山同志的病情急剧恶化。党组织和同志们都劝他好好休息,安心治疗,但他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仍以旺盛的革命热情坚持斗争,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
解放后,中共寿光县委为张玉山同志建立了纪念碑,以表彰这位为共产主义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共产主义战士。他光辉的革命业绩就像纪念碑一样,永远屹立在寿光县人民的心中。
原载《寿光党史资料》第一集
田裕旸烈士生平事迹
王召明
灯下,翻开诸城县革命烈士英雄史册,我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其中使我受教育最大、受感染最深的是田裕旸烈士。他同敌人斗争不屈不挠,为人民而死,死而无怨的革命精神,时时激励着我们为完成他未竟的事业而努力奋斗。
田裕旸,又名田寅东,一八九九年生于山东省诸城县共和乡(现属芝灵乡)大花林村一户佃农家庭中。十一岁时入巴山私立小学读书,十九岁考入青州山东省立第四师范,二十三岁考入武汉高等师范大学(后改为武昌大学)读书。在大革命的洪流中,他接受了马列主义,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任武汉市委委员。一九二六年北伐革命军到达武昌时,他被选为武汉三镇学生的代表前往迎接,并在欢迎会上发表了慷慨激昂的讲话,赢得了会场上的阵阵掌声。
同年十二月,雪漫三镇,田裕旸应邀在武汉山东学生的集会上,发表了题为“中国青年之使命”的振奋人心的讲演。他的话句句拨动人们的心弦,点燃了青年学生们胸中的革命烈火。会场沸腾了,“打倒军阀!”“打倒列强!”“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声响彻上空。
一九二七年,蒋介石、汪精卫相继叛变革命,广大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惨遭杀害,大革命处于低潮。为了保存力量,避开敌人的迫害,党组织决定田裕旸迅速离开武汉回山东。他回到山东后,省委分配他到青州地委任宣传部长,他又开始了新的征程。田裕旸头戴灰色礼帽,脚穿黑色布鞋,身着蓝色大褂,手提挎包,扮作一个教书先生,来到古城青州。多么熟悉的青州府啊,那灰色高大的城墙,鳞次栉比的青砖瓦房,古风浓厚的铺店商号,仿佛都在欢迎他的到来。他多么希望直奔母校四师,去看望一下他的老师和同学们。可又一想,不能!关系还未接上,工作还未开展,况且几年变化,情况还不清楚,不可贸然行动。于是他按组织上的指示,直奔青州地委驻地涝洼村,用规定的暗号与组织接上了关系,并见到了地委书记宋伯行同志。
“欢迎你!欢迎你!我早就听省委领导同志讲起你啦,天天盼你来,省立四师是你的母校,有不少你熟悉的老师和同学啦!”宋伯行书记亲切地迎接他。
“哪里!哪里!我对搞农运工作还不熟,在武汉主要是搞学运工作,来到这里是向你和同志们学习的,请多帮助啊!”田裕旸谦虚地答了话。
“咱们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吧!”宋伯行看了看放哨的同志,把门掩上,端一杯茶水送给田裕旸。接着说:“你来得正好,省委已批准由你担任青州地委的宣传部长。杜华梓是组织部长,他到寿光执行任务去了。商勤学任总务兼交通员,正在临朐开展工作。还有一个交通员叫王福增,他和我住在一起。咱们地委负责领导益都、寿光、广饶、临淄、临朐、昌乐六个县。交通点分别设在寿光县的张家庄、崔家庄、丁家尧河,广饶县的延家集、大王桥、吕家王舍,临淄城里的南王庄,还有临朐县的吴家辛兴等地。”
“从你介绍的情况看,我们这里基础很好,你在这里已经扎下根啦!”田裕旸很尊敬地对宋伯行说。
宋伯行又接着说:“这里工作基础好,主要是过去王尽美、邓恩铭、王翔千等领导同志在青州十中和省立四师打下的基础。他们在教师、学生中发展了党的组织,建立了共青团支部,在青年学生中播下了革命的火种。我们要充分发挥这些有利条件,更好地发展大好形势。”
吃过晚饭,宋伯行对田裕旸说:“你就暂住在这里吧!你今天走得很累,早休息吧。”
这天夜里,田裕旸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望着眼前昏黄的油灯,思绪万千……热闹繁华的武汉三镇,汹涌澎湃的万里长江,典雅雄伟的黄鹤楼,济南大明湖畔的接头点,青州四师的学生生活,一幕一幕像过电影似的在眼前浮现。他想,从南方到北方,从在大城市搞学生运动到来农村搞农民运动,是一个多么大的转折!
一九二八年一月初,中共青州地委组织部长杜华梓跑到上海投靠了国民党,并在上海《国民日报》上发表了自首声明,成为可耻的叛徒,旋即被派回益都,任国民党县党部执行委员,因而青州地委遭到了严重破坏。
在严重的白色恐怖笼罩下,青州地委书记宋伯行同志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严肃地向到会同志们宣布了杜华梓投敌叛变的罪行,并气愤地说:“当革命正处在低潮的时刻,我们队伍中的不坚定分子,经不起斗争的考验,充当了可耻的叛徒。各县要立即通知我们的党员和联络点,迅速疏散隐蔽,要百倍提高警惕!”与会同志立即动身,各自奔回驻地,宋伯行也启程到济南向省委汇报,不幸的是,他到济南不久,就被敌人逮捕。四月二十七日,被反动军阀张宗昌杀害于纬八路刑场。田裕旸得悉这一不幸消息后,心如刀绞。他冒着刺骨的寒风和纷纷大雪,奔回家乡——诸城县大花林村暂住,待设法与党组织取得联系。大花林这个五十多户的小村庄,依山傍水,树木葱茏,隔河相望是相州镇。他家中虽有十多亩土地,几十间房屋,生活较富裕,但他哪有心思住下来。才落脚没几天,他就提出要到西乡找个地方教书。父母兄弟都劝阻不住,只好随他去了。他辞别了家人,西过潍河,来到了诸城西北乡的西楼子村,去找原在青州十中的同学孙仲衢。仲衢早在北京上大学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此时,他也按照省委指示回到家乡开展农运工作。当孙仲衢见到田裕旸时,高兴得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我的大兄弟,真是久旱得甘露啦,这里正缺人!咱们就一块干!这样吧,先给你找个落脚处。村北有个赵家庄子小学,可在那里以教学为掩护开展工作。王翔千老师也从省里来到我们相州镇了,咱们就一起在这里建立党组织,领导贫民会,发展地方武装,建立根据地吧!”
“好!那很好!”田裕旸激动而又坚定地说。
一天,田裕旸接到孙仲衢的信,来到西楼子村党支部书记刘明三的家里,见到了原青州团县委书记王元盛,他高兴极了。“怎么你也来了?”“仲衢同志请我来的啊!现调到高密县委工作啦!接到省委指示,准备在诸城、高密、安丘三县边界敌人统治薄弱的地区,发展党组织和贫民会;组织建立武装,开展打土豪、抗租、抗捐、抗税、抗丁和抢坡斗争,逐步壮大我们贫民会的力量。”王元盛很激动地说开了,“咱们青州地委出了杜华梓这个叛徒,党组织损失太大啦!县委也遭到了破坏。东朱鹿村党支部已与省委取得了联系,并根据省委指示建立了益都特支。我现在调到高密县委,准备和诸城这边一起联合行动,互相配合,利用秋收时节搞暴动……”大家兴奋地谈论着,订出了一个周密的行动计划。从此,田裕旸便参加了楼子一带党组织和贫民会的领导工作,分工负责中国少年先锋队,任总队长。
八月,秋高气爽,整个农村一派丰收景象,高粱晒红了米,谷子黄澄澄,棉田白茫茫,人们眼瞅着这个好年景。贫民会决定开展抗租、抗捐、抢坡斗争,发动秋收暴动,狠狠打击土豪恶霸。田裕旸按上级党组织的原定计划,和支部以及各村贫民会的同志商定好,组织了受苦群众,在月黑星高的晚上,抢收了岳戈庄地主的四亩谷子,割了张家庄子地主和王家河弯汉奸的高粱。随之,田裕旸他们又听说范家岭村的佃户要去给城里的地主交租子,便立即带领二十多名共产党员和贫民会员赶去,为送租的贫农壮了胆,并把二十包谷子分给了贫民会员。这些活动,不仅解决了不少贫农的生活困难,而且也沉重地打击了地主、汉奸。与此同时,他们还散发传单,贴标语,到集市上进行宣传,农民运动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
八月间,省委常委兼巡视员刘子久和王全斌等来到诸城,在相州找到王翔千,又到楼子村找到了孙仲衢和田裕旸,在楼子小学里,传达了中央“八·七”会议精神,即总结了大革命失败的经验教训,彻底结束了陈独秀右倾投降主义在中央的统治,确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总方针,把发动农民举行秋收起义作为当前党的最主要的任务。根据中央“八七”会议精神,他们研究了成立游击队,建立苏维埃的措施和任务。要在高密、诸城、安丘三县边界敌人统治薄弱的地区发展武装,组织游击队,贫民会,同官府和土豪地主进行斗争。刘子久接着说省委同意我们在这里搞联合斗争的意见。刘的一席话使孙仲衢、田裕旸等同志充满了胜利的信心。
形势在迅速发展。东楼子、西楼子、南郭庄、丁家沙窝、侯家岭、相州等村的党组织都分别发动贫民会,扛起了土枪土炮,拿起了长矛大刀,掀起了抢坡抗租运动。贫民会员发展到一千多,影响达三十多个村庄,他们严惩了庄长,火烧了围子门,抢坡、割秋、撒传单、贴标语等。其斗争如同狂风暴雨,动摇和震撼了反动阶级的统治。范家楼子地主马亭贵,就在贫民会去捉他的当晚逃到城里找县长告状,说穷人造反不拿粮,还要杀人,请县大老爷派兵去镇压!反动县长边渡春,接二连三地听到不少地主来告状,遂令荆山乡乡长张山泉到县府,对他训斥道:“你们乡里起了共产党,为什么不报告?叫共产党在那里闹抗租、抗捐、抢坡,还要反了吗?回去把他们抓起来,就地惩办,不然就拿你的头来见我!”张山泉当天赶回楼子村,召开村民大会,装出一副大仁大义的样子,说什么县长不让大家抗租、抗税,因为那都是不守法的,庄户家要安分守己。还说什么“只要再不出事,县长那里我可以去说话,要不然,这次东庄、西庄(指东楼子村)就得遭难,不知得搭上多少条人命。”他这一番假话,蒙蔽了不知真像的老百姓。
十月四日晚,张山泉和他侄子张泽生,带领联庄会反动武装几十人,突然袭击了东楼子村,绑走了贫民会员张尔悌、杨德清。第二天拂晓,又窜到西楼子村逮捕了共产党员刘士秀。他们将这三人押到东楼子村东的舍林里枪杀了,并铡下三人的头,派人送到县党部去报功。县党部把三颗人头挂在县城门上,“示众”多日。
张山泉与反动县长边渡春互相勾结,还准备大打出手。于是我党组织迅速组织党员和贫民会骨干转移、疏散,进行隐蔽斗争。孙仲衢、刘明三分别到潍县、大连去找党组织。刘子久回到了省委,王元盛回到了高密,田裕旸也辞去赵家庄子小学教师的职务,回到了大花林村暂时隐蔽。
田裕旸回家后,父亲还是一个劲地埋怨他:“为什么凭着福不亨,凭着学不教,偏要去惹官府干什么?再这样闹下去,全家人就得毁在你手里。”田裕旸耐心地向父亲和兄弟们讲革命道理,以便暂时在家隐蔽,等着上级来人联系,再去进行新的战斗。父亲怕他再出去“闯祸”,就急忙去官家庄子找他舅舅,从王家朱庙村找了一个王氏姑娘,准备马上完婚,想借此拴住田裕旸。
国民党反动县长边渡春,接到省党部立即逮捕田裕旸的密令后,便派出密探,打听田裕旸的下落。他原计划去大花林村捕捉田裕旸,又怕当地群众揭竿而起,逮捕不成反惹大祸。当得知田裕旸在家结婚的消息后,就决定在半路上逮捕他。
一九二八年十月二十日,田裕旸坐着花轿,头戴花翎礼帽,穿着披红长袍,脚蹬黑靴,在吹吹打打中出了村子。途径外祖父居住的官家庄子时,田裕旸要下轿施礼,以示对长辈的尊敬。但土豪路景韶早已率领其反动武装三十多人赶到该庄,并进行了埋伏。当田裕旸走出花轿时,匪徒们就蜂拥而上。这时的田裕旸,深知自己的处境,他轻蔑地看了匪徒们一眼,冷冷地一笑,昂首挺胸,向他们走去。
田裕旸被捕的消息传开了,不论是大花林村、官家庄子,还是王家朱庙村,父老乡亲们无不为他叹息、流泪。
刑堂上,反动县长边渡春目视着这位共产党的地委宣传部长,自鸣得意地问道:“你就是田裕旸吗?”
“我是不是,你们还不知道吗?还需多问?”田裕旸轻蔑地回答了他。
“你年纪轻轻的,又是大学生,何必到农村和些穷小子打交道。你只要签个字,声明退出共产党,我保你在国府这边有地位有官职。”边渡春施展了他的诱降战术。
田裕旸怒气冲冲地还击道;“你们这些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刽子手,早晚要被人民铲除的!”
老于世故、狡猾多端的边渡春愣了一下,强装笑脸又说开了:“哈哈,年纪轻轻的,受共产党的毒害还不浅哩!我劝你不要固执,共产主义那套神话般的东西在中国是行不通的,别上当啦,年轻人一失足可要成千古恨哟!”边渡春装出耐心的样子劝说着。
“要杀,要砍,随你们的便,叫我叛党办不到!”田裕旸斩钉截铁地回绝了敌人。
“杀、砍,那是不用吹灰之力的,一句话就可以叫你脑袋搬家,人头落地!可是,你就不想想供你上大学的父母兄弟?你就不想想王小姐还在家中等着你回去娶她做新娘?”“呸!无耻!你们惨无人道,毫无人性,还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说话!”田裕旸大声斥骂起来。
“我还是讲点人道主义的,你要是签字声明脱离共产党,我保证你高官厚禄,新婚夫妻团聚,请你冷静地想一想吧。”说完,边渡春退出了大堂,田裕旸又被投进大牢。
当天,看监的送来了白面猪肉包子,田裕旸边吃边想,这是在生活上引诱我啊!不管你软的硬的,先吃饱了再和你们斗争。他狼吞虎咽地吃。田裕旸这种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英雄气概,使看监的也暗暗称赞:“硬骨头!好样的!”
住了几天,大土豪路景韶又和几个官差审问了田裕旸。
路景韶是恶霸出身,长着一脸络腮胡子,外号“路大胡子”。他气势汹汹地问道:“田裕旸,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看还是快签发个声明,交出你们同党的名单吧!孙仲衢、王元盛,刘明三都上哪里去啦?他们怎么不来保你啊?告诉你吧,山东省委、青州地委都叫我们摧垮了!”
“我们共产党人是不怕死的!头可断,血可流,叫我出卖党和同志是办不到的。收起你那套鬼把戏吧!”田裕旸义正词严地说。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啦!来人哪!叫这位共产党的地委宣传部长尝尝我们的‘宣传品’,我不信你就不是肉长的!”
几个刽子手将田裕旸架进刑讯室。吊上大梁。匪徒们手起鞭落,打得他浑身道道血痕,他昏迷过去了……
田裕旸的弟弟田友山(田裕熙),带着钱和点心去看望哥哥。他花上过门钱、探监钱,见到了哥哥。受过重刑的哥哥已变成了另一个人,身上衣服血迹斑斑,两眼凹陷,脚上带着镣铐,挪步艰难。哥弟相见,泣不成声。田裕旸心如刀绞地劝弟弟说“我是不能养活咱爹娘了,那就由你和大哥孝敬吧!再就是去趟王家朱庙村,叫王小姐早改嫁吧!等我死后,你……你……就把我的尸体拉回去埋在巴山前坡上,我生不能亲眼看到家乡解放,死后也要看着乡亲们过上解放后的好日子!”
“爹说,咱家就是卖地也要把你赎回去。”弟弟泪如雨下地说。
“不,你回去和爹说,不要去卖地,他们是不会让我出去的,把地卖光,把钱花光也没有用,留着地你和大哥种着养活爹娘吧,卖光了地吃什么?不用难过,我没有罪,共产党人做事永不后悔。我宁可一人死,不叫百人亡。人民会给我报仇的,天总是要亮的,回去按我说的办吧,好兄弟,听话回去吧!”田裕旸字字血,声声泪地说完了这段话。这时,看监像催命鬼似的喊叫着:“探监时间到!快走吧!”
“二哥,多保重啊!”田友山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监狱。
敌人用车轮战术轮番审问拷打田裕旸,挂大梁、坐老虎凳、灌凉水等等惨无人道的酷刑都用尽了,但始终没有从田裕旸口中得到半点口供。边渡春、路景韶束手无策,最后按其主子的旨意,对田裕旸下了毒手。
十一月十六日拂晓,阴霾满天,凉风瑟瑟,路大胡子带领着一群刽子手,押着田裕旸向东小门外走去。田裕旸知道最后的时刻到来了。一路上,他怒斥着刽子手:“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卖国贼。共产党人是杀不绝的!人民早晚要找你们算账的。”到了刑场上,他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共产党万岁!”……枪声响了,我们英雄的战士,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人民的忠实儿子——田裕旸为了人民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噩耗传到大花林村,乡亲们含着眼泪怒斥国民党反动派的罪行。田友山,田少臣(田浴旸的哥哥)和邻居王集、张茂吉等人将烈士的遗体拉回家乡,按照烈士的遗嘱,埋在郁郁葱葱的巴山前坡上,让他背依青山,面对家乡,长眠于地下。
一九四五年九月,烈士的家乡解放了,那里的人民在党的领导下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经过几十年的艰苦奋斗,大花林村和全国农村一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一九八二年,我访问了原劳动部副部长刘子久同志。八十高龄的刘老,向我讲述了田裕旸烈士的生平,他激动地说:“田裕旸是个好同志。在敌人疯狂捕杀共产党员的严酷环境中,他毫不退缩,冒着杀头的危险,在家乡领导人民继续斗争,直到最后牺牲。党和人民有今天,是千千万万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啊!”
是啊!茫茫神州大地,荡荡赤县乾坤,几千年的文明古国,有多少志士仁人为了民族和人民的利益,英勇捐躯。他们用血肉筑成了人民共和国的大厦。田裕旸虽然离开我们半个多世纪了,但他为革命英勇献身的崇高精神,永远铭刻在我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