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击英雄贾世贵

吕振光

一

1912年的冬天，北风呼啸，地冻天寒。山东莱阳县万第镇贾家庄的一间乡村小屋内一个小生命来到人间，他就是贾世贵。

全家靠父亲种地主的土地，在地租和捐税的盘剥下，日子过得很艰难。到了本世纪30年代，由于军阀连年混战，使莱阳大地，陷入了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境地。世贵父亲眼看全家活不下去了，和老伴商量决定带着孩子去黑龙江东南部的老爷岭一带谋生，在当地结识了山东老乡王鲁东，热心的老王帮助他安了家。父亲和王大爷一起开荒种地，贾世贵跟王大爷的儿子柱子哥学打猎。他们虽不是同族兄弟，但被压迫、被剥削的命运，却把他们的心紧紧联结在一起，生活上互相帮助，不分彼此，真可谓亲如家人、情同手足，过上了自给自足的生活。

1941年爆发了太平洋战争，日寇加紧了对东北三千万同胞的摧残，老爷岭山区也失去了往常的宁静，贾世贵在祭奠了父亲、王大爷和柱子哥的亡灵之后，又亲手击毙了杀死柱子哥的伪警察所长张大疤，为柱子哥报了仇。然后，他和妻子带着母亲乘马车星夜赶到五站，坐上驶向关内的列车。

二

1942年旧历年关前夕，贾世贵风尘仆仆地回到莱阳老家。半年后又大难临头了，一天深夜，伪保长领着赵保原的士兵闯进家里，把他抓了壮丁。

他被迫到伪海阳县正合乡队当兵。伪乡队长辛岩明的勤务兵王洪贵，是我南海军分区敌工科派到敌军中搞兵运工作的。他主动接近贾世贵，很快了解到他的苦难身世和对旧社会的仇恨。一天夜间王洪贵约老贾喝酒，席间，谈得很投机，王端着酒对贾说：“大哥，我看你是好人，若不嫌弃，愿结拜为生死兄弟，请干了这一杯！”老贾是走南闯北的人，他对王洪贵的言行也早就看在眼中，记在心里，一听此言正中下怀，便端起碗来说：“好兄弟，不求同天生，但愿同日死！干——”从此，王洪贵有了帮手，他们在敌军中更积极地展开了争取士兵的工作。

暮色苍茫，群鸟噪林。在陡峭的林间小道上，王洪贵和老贾脚底生风似地直奔石庙村，在村头一间场院小屋里，他们与南海军分区敌工科联络干事老张见面了。老张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讲到国内抗日战争的大好形势，最后说：“要争取抗日战争的胜利，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比如，你们在敌军中作好瓦解工作，必要时携枪参加八路军，就是对抗日的一大贡献。老贾你说呢？”

听了张干事的一席话，老贾心里豁然开朗了，仿佛黑夜中看到了灯塔。“我看透了，大汉奸赵保原实行‘三光政策’和日本鬼子一模一样！”老贾非常激动地说：“张干事，你放心，一定照你的话办，争取早日参加八路军！”

“好，抗日军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哪！”张干事紧紧握着老贾的双手说：“今后一切事与洪贵联系就行了！”……

1943年冬，敌人为了偷袭海莱山区抗日根据地，赵保原的参谋长皋鸣九一手导演了一幕“冒充八路军”的闹剧。他密令特务营官兵换上八路军的灰色军装，乘黑夜开进海阳县小纪一带的山村，声称要打鬼子据点邢村，在村子里号房子住下来。

翌晨，伪正合乡队奉命开到于格庄一带接应特务营。突然，东面传来密集的枪炮声，随后，一群穿灰色军衣的大兵惊慌万状地奔驰而来。

“八路军冲上来了，打——”王洪贵一声令下，一阵猛烈的射击，“八路”倒下四五个。

“别打了，我们是特务营的！”

王洪贵提高嗓音：“弟兄们，别受骗，辛队长命令，谁多打死‘八路’有赏，快打！”排子枪又打响了。贾世贵眼见一个当官的脱去外衣露出国民党的黄军装，戴上大盖帽，心想：“好，今天就来个以假乱真！”他胸怀复仇怒火，举起了枪，“砰！”军官应声倒地。原来他是特务营一连长赵言武。“快打，别叫‘八路’冲上来。”老贾喊着就卧在一个坟堆上连续射击，枪响人倒，一连击中了十几个“八路”……

这次战斗，乡队长见贾世贵枪法好，被提升为班长，当兵的对他也很敬佩，他有了更多的机会进行瓦解敌军的工作。王洪贵和老贾商量后，便到联络站向张干事汇报了敌军工作中的情况，张干事认为发动起义的条件已经成熟，便决定由王洪贵和老贾把队伍相继拉出来。

1944年4月6日清晨，王洪贵腰插驳壳枪，态度严肃地向正合乡队下达命令，“弟兄们，乡队长在龙虎山口等着，有紧急任务，跑步前进！”

当乡队来到龙虎山口时，王洪贵命令部队停下来。大声说道：“弟兄们，赵保原和辛岩明都是汉奸卖国贼，是咱们穷兄弟们的死对头，为了抗日救国，八路军欢迎我们起义，今天把队伍拉到抗日根据地，你们说好不好！”

“老王说的对，咱们不能再受赵保原的欺压了，要走抗日救国的光明大道！”贾世贵精神振奋地手举老套筒步枪高喊道：“马上起义，谁若三心二意，我决不客气！”

“起义，参加八路军！”一些被争取的士兵高兴地跳起来一齐呼喊。

“好，现在正式宣布起义！”王洪贵微笑着说：“老贾负责掩护，其他人随我跑步前进！”

4月6日这天伪乡队长辛岩明要到万弟开会，王洪贵和老贾周密研究后，才决定利用这个时机，以执行紧急任务为名，把队伍拉到距赵保原老巢万弟十里之外的龙虎山口，举行了起义。从此，贾世贵正式参加了八路军，开始了真正的人生。

三

贾世贵起义后，被编在胶东南海军分区独立一团一营三连当战士。他参军后第一仗，是1944年5月配合主力部队拔掉赵保原在海（阳）莱（阳）边区的一颗钉子——祁格庄据点。

战前连长找他谈话，说：“老贾，这次战斗，我连的任务是封锁敌碉堡火力，连里决定组成狙击小组由你任组长，你看怎么样？”老贾毫不犹豫地表示：“领导相信我，我保证完成任务！”

“你的枪法好，连里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任务！”连长拍拍老贾的肩膀说：“你已提出入党要求，在这次战斗中经受考验吧，祝你胜利！”

夜，一片漆黑，9点30分，贾世贵带领狙击组，来到大碉堡下壕沟外，隐蔽待命。战斗打响了，大碉堡上的轻机枪猛烈的火力，直扑我突击队，形势对我极为不利。

“老贾，快——”就在连长下命令的同时，老贾举起步枪，“砰”的一声，敌机枪手被击中，片刻，敌机枪又“哒哒哒”地叫起来。“砰”，老贾又是一枪，敌射手又被射中。

深夜，主力部队炸开围墙，展开了激烈的巷战。伪莱阳四区区长兼区队长孙松周，是个双手沾满抗日军民鲜血的刽子手，外号孙剥皮，带着几百名虎狼兵，依靠大碉堡和附近的建筑物进行顽抗。此刻，大碉堡上的两挺轻机枪，正居高临下扫射我攻击部队，老贾只听机枪响，却找不到射击目标，他对连长说：“我要求进据点狙击敌人！”连长一听，真是不谋而合，便说：“好，马上转移阵地，跟我来！”

来到距碉堡五六十米处一座屋顶上，老贾埋伏好，一眼就捕捉到敌人两挺机枪的射孔，“砰！砰！”两枪，敌射手被击毙了。“弟兄们，用手榴弹打！”站在碉堡顶层的一个敌人吆喝着，又端起机枪向下扫射。老贾一枪打去，敌机枪射手，当场被击毙。敌人见孙剥皮被击毙，顿时，个个慌了神，乱作一团。……第一次参战，他以毙敌十多名的战绩而首战告捷。

在中国共产党诞生二十三周年——1944年7月1日，贾世贵被批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入党后，他有用不完的劲，在驻防地，帮助群众挑水、扫院子，抢在前头干；在练兵场上，帮助战友苦练射击技术；行军路上，帮助体弱的同志扛枪、背背包；战斗中一贯冲锋在前，退却在后，表现觉悟高，进步快，于1945年由班长提升为副排长。

四

1945年春，陷于灭顶之灾的日寇，仍做垂死挣扎。青岛、即墨、莱阳等地的日军奉命发动了春季扫荡。我军决定攻打青岛海阳路上的敌华山据点。5月中旬一天的夜间，兄弟部队攻坚战斗进展顺利，黎明前据点被攻克。

天亮了，隐蔽在仁义庄附近打援的贾世贵排，当接到转移命令时，突然西方响起了枪声，即墨县伪保安大队增援来了，老贾火速派人向连部报告了敌情，又对排长说：“你带全排从左侧迂回过去，狠狠给敌人一刀，我们先把敌阵搅乱。”

十几分钟后，约一个连的敌人，在一个骑马军官的带领下，越来越近了。伏在屋顶上的贾世贵见状，心想擒贼先擒王，打他个下马威，他端起三八式步枪。只听叭的一声，伪军官翻身落马，一群敌人急忙围上去救上司的命。

“快，瞄准敌人集团目标打！”他亲身培养的两个射手，“砰砰！叭叭！”一阵射击，打死七八个敌人，其他敌人迅速卧倒在地。

敌人稍作调整后，约一个排的兵力，又向村子包围过来，眼看靠近村头。老贾居高临下，一枪一个，打死敌人20多名，剩下的敌人又卧在地上不动了。

“哒哒哒！”突然敌人两挺机枪向屋顶扫射，子弹打得瓦片四溅。“叭叭”敌军官打了两枪，高喊：“不冲老子崩了你！”敌兵被驱赶着冲上来。“老王、小宋对付机枪，我打敌军官！”老贾命令刚出口，“叭叭叭”枪声响了，敌军官被打翻在地，敌左侧的机枪射手被老王击中，但右侧的机枪还在狂叫，小宋打了四五枪，子弹在机枪附近扬起缕缕黄色土烟，却未击中敌射手。敌机枪手更疯狂了。当他换弹夹的瞬间，老贾掉转枪口，“叭”的一声，敌机枪射手歪倒在地上，机枪哑巴了。此刻，敌后方枪声大作，被我火力阻击不能前进的敌人，顿时大乱，东跑西窜。老贾见排长带队抄了敌人后路，便站在屋顶上举枪射击，连续打倒了20多个敌人。

五

在粉碎日寇春季扫荡后，我军乘胜追歼日伪军，不断扩大解放区。

我主力十六团一部配合南海部队在即墨及崂山外围，四面出击，打得日伪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7月中旬一天夜间，我军以四个营的兵力，向四舌山围拢过来。

拂晓时分，四舌山南麓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接着，四舌山处处响起了枪声。贾世贵带着一个班咬住一股敌人，穷追猛打。当敌人发现追来的八路军只有十几个人，就回头进行顽抗。老贾要大家隐蔽好，然后和战士们各自对准目标射击，敌人倒下了一片，剩下的调头鼠窜。

敌人窜到海边的水泊村，四处找渔船，妄图乘船逃到崂山东头的王哥庄。

“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我军乘机展开了政治攻势。敌人一看八路军来到眼前，就一古脑儿向海边跑去，蜂拥地往一只搁浅的小船上爬。

老贾见敌人不投降，就指挥大家打活靶子。他以一堵矮墙为掩护，以小船为目标，连续射击，一会儿，小船附近20几个敌人撞到他的枪口上。趴在海滩上的敌人，眼前是茫茫大海后有追兵，无奈，举起白毛巾，大背着枪向我阵地走来，准备投降。

“嘟嘟嘟”一棱子枪弹从敌人背后扫来，敌人在慌乱中原地卧倒。

枪声如同深山老林的野兽在怒吼，它引起了老贾的警惕，敌人再狡猾也逃不出他那双鹰样的眼睛，敏锐的目光一下子捕捉到了猎物——一个一手抓着船帮，一手拿枪蹲在海水里的家伙，正探头观察动静，老贾看到这是一副狰狞的嘴脸，迅速将枪口指向小船，“砰”！敌人的头还没缩回去，就被子弹敲碎了。趴在海滩上的二三十个敌兵，见连长已被打死，便举起双手投降了。

六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宣布无条件投降了。

不久，贾世贵被调任为新建的南海狙击队队长，其任务是配合主力在青岛外围打击敌人。他奉命带狙击队到崂山北麓的书院一带丛山中设伏，阻击增援王哥庄的伪军。上午10时许，瞭望哨报告：敌人一个连已进入山谷间蜿蜒的公路上。

“同志们，我们在丛山密林中，敌人在明处，今天一定要把敌骑兵埋葬在山沟里”。老贾蛮满有把握的命令：“准备！目标——骑兵，打！”“砰砰！叭叭！”一阵排子枪打去，十多个敌人中弹落马。受了惊的敌人策马往前冲，老贾在大树掩护下，举起三八式枪连续射击，20多个敌人被击中，敌骑兵再不敢前进了。

山脚下，一伙敌人正在架迫击炮，当敌人刚要把炮弹装入炮膛时，“砰”炮手扔掉炮弹，见阎王去了。先后有五个炮手都被老贾消灭了。

“哒哒哒！”敌人集中四挺机枪向山上猛扫，子弹像雨点般的从老贾头上飞过，老贾预料到敌人又要向前冲击。便命令：“准备打骑兵！”

狡猾的敌人采取单马跃进战术，妄图冲过去。为了提高战士们的射击技术，每当敌骑兵箭似地冲上公路，他命令战士向目标前一米左右瞄准射击，凡战士没有击中的目标，他迅即补上一枪。

敌人遭到我阻击队的大量杀伤后，不敢恋战，中午时分，便后队变前队，向青岛方向回窜而去。

七

1946年，初夏的一天夜间。贾世贵带领两个班的战士，插到营上村隐蔽，战士小刘因受风寒发高烧，给他服了药，体温有些下降，可一会又烧起来了。

黎明前，他命令两个班长按原计划活动，他和通信员小宋，照顾病号，隐蔽休息一天，待夜间再转移。营上村距即墨城三公里左右，地处敌人鼻子底下，狙击队的行动，不料被敌人密探得知后，就急忙跑到城里报告。

敌团长听了“狙击队驻营上村”的情报，当即要副官传连长孙老虎前来接受命令。

“老虎，你发财的机会到了，快集合队伍，包围营上村，活捉贾世贵！”

孙老虎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得意忘形地叫道：“团座放心，捉不着活的，也把人头提回来。”

“好，我马上安排，为你接风洗尘！”……

东方太阳刚露出地平线，营上村被敌人一个加强连包围了。孙老虎急于升官发财，手握大肚匣子枪，领头从村东冲进街里……

敌人的吵嚷声，使老贾意识到自己被敌人包围了。他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做好了突围的准备。当即果断地命令道：“老李你们二人架着小刘，打开后院门做好准备，我负责掩护！”然后，他拉开街门，抬头一看黑压压的敌人从村东头涌来。这时街南一棵大树枝上有只喜鹊喳喳的叫。“弟兄们，别上当，你们看！”老贾喊着一举枪“叭”一声，喜鹊应声落在敌群中。他又打了一枪，把孙老虎的右耳朵打掉了。正在敌人慌乱之际，他又扔出两颗手榴弹，在爆炸烟雾的掩护下，他们一口气冲到村外，老李和小宋架着小刘沿一条小沟向北转移。此刻，他以单枪作掩护，离开村子已有一里多路了，敌人才号叫着“捉活的”冲过来。

贾世贵看看战友们转移远了，便选择了有利地形阻击敌人。他弹无虚发，一连打了四梭子弹，20多个敌人被击中，突然间，“哒哒哒”敌机枪子弹在他头顶上呼啸，帽子被打飞了。他沉着应战，立刻打死了机枪射手，另一个敌人提起机枪准备换个阵地，又被他一枪打翻在地。

伪团长听着营上村的枪声，正在做“活捉贾世贵”的美梦时，他的加强连却被贾世贵打死打伤了50多个。

八

1947年4月初，国民党警三旅七团偷袭我南海军分区扑了空，就穷凶极恶四处抢粮捉人。

大约有一个营的敌人，向前坡村围上来，驻在前坡村的狙击队，接到敌人进攻的情报，贾世贵便果断地命令：“各排进入阵地，坚决阻击敌人！”

在村边响起了手榴弹的爆炸声，敌人遭到突然打击后，丢下尸体拔腿向后跑，我机枪火力连续射击，后退的敌人又被打倒一片。

中午时分，敌人在迫击炮和重机枪的掩护下，约两个营的兵力分三面向前坡村实施包围。贾世贵见敌人很多，便命令：“按计划隐蔽，来个关门打狗。”片刻，我阵地枪声突然停了。敌人乘机突进村子，却不见我军踪影，正当敌犹豫之际，突然间，冰雹似的手榴弹由屋顶飞向敌群，顿时，敌人被炸得人仰马翻。我架在屋顶的机枪，猛吐着火舌；老贾居高临下，急速地向敌人射击，隐蔽在屋内的一、二排，乘机反击。这次战斗消灭了敌人约两个连，还活捉了40多个俘虏。

敌团长眼见几次进攻均遭失败，又得知今天的对手是贾世贵，他心中又怕又恨，决定破釜沉舟，便大喊道“参谋长，再组织一个营攻击，你带队，我督战，一定要消灭贾世贵和狙击队”。

在一阵炮击之后，敌人在轻重机枪掩护下，又冲过来了。突然间，我步机枪和手榴弹同时开火，敌人被打乱了营，有的往后跑，有的卧倒。这时敌团长命令督战队开了枪，敌人被赶着冲上来。老贾见状，命令隐蔽在屋顶上的射手打敌军官和督战队。不一会，敌营参谋长及20多个士兵被消灭，手持驳壳枪的督战队也损失过半，剩下的乱哄哄的抱头逃窜。

黄昏以后，惨败的敌人开始撤退，我狙击队也向预定的目的地转移。

经过一天激战，消灭敌警三旅七团一个多营的兵力，贾世贵亲手击毙敌人109个，这是他神枪杀敌的最好纪录。这次战斗是狙击队成立后所取得的第一个大胜利。

1947年秋天，蒋介石拼凑了六个整编师20个旅的兵力，在海、空军的配合下，大举进攻我胶东解放区。

敌范汉杰部于9月下旬由胶济线转向青（岛）烟（台）路北犯。我主力部队一部和地方武装在正面节节阻击。其先头部队进至灵山，遭到我军顽强抗击。

贾世贵带着狙击队，守卫在灵山东麓卧虎式的山岭上，一天，太阳刚冒出地平线，敌人的飞机开始轰炸了，灵山被烟火淹没了。老贾透过烟雾观察，只见山下的敌人像出洞的蚂蚁向山上爬来，100米，50米，30米……“轰轰隆隆”，十几颗地雷在敌群中开了花。敌人死的死，伤的伤。片刻，敌人又端枪冲上来了。

“打！”贾世贵喊了一声，冰雹似的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在阵地前筑起一道火墙。敌人败退下去了。

阵地上烟尘滚滚，使人睁不开眼睛，喘不上气来。我野战工事多数被摧毁。敌人在督战队的威逼下，涌进了我阵地内，肉搏战在我战壕里进行着。许多战士的刺刀捅弯了，枪托砸断了，敌人大部被消灭，剩下的溃退了下去。

由我军主力部队守卫的灵山主峰，敌人久攻不下。便妄图在灵山东麓咬断一节“绳索”冲开我军防线，血与火的战斗在进行着，我军伤亡过半。狙击队的阵地上，除了两挺机枪不停射击外，战士们都不打枪了，有的握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有的把一大堆手榴弹摆在面前，老贾身上也挂满了手榴弹。严阵以待，准备消灭来犯之敌。

黄昏时节，敌人发起又一次冲锋，约一个连的兵力，从阵地左侧山沟迂回过来。老贾连续消灭了几个敌人之后，喊了声“跟我来！”便大步冲上前。敌人见我战士们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来，吓得扭头就跑，老贾便端起机枪时而点射，时而连发，以猛烈的火力，消灭逃跑之敌。

正在这时，一发炮弹在老贾身边爆炸了，他的左臂负伤，半边身体被血染红了。“队长，你负伤了，我背你下去！”三排长急得泪水满面。老贾斩钉截铁地说：“受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听我的命令，准备反击！”

敌人又攻上来了，老贾已无法打枪了，只能用右手向敌人投手榴弹。他突然又跌倒了，原来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腹部。

顿时，三颗信号弹升上了高空，这是胜利完成阻击任务转移的命令。

贾世贵卧倒在一个大土包上，一伙敌人号叫着冲过来。他一连投出三颗手榴弹，炸倒了几个敌人，其余的又冲了过来。

贾世贵满身是血，怒目圆睁，面对凶恶的敌人，视死如归，他拉响了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贾世贵出生入死，英勇奋战，据不完全统计，他参加大小战斗百次以上，亲手击毙敌官兵380余名。他和狙击队共缴获敌机枪三挺，小炮四门，长短枪200余支。他先后立特等功、一等功各一次，通令嘉奖多次，并被胶东军区授予胶东射击英雄的光荣称号。

当年被炮火轰遍了的灵山，现在已经绿草成茵，松柏苍翠。贾世贵虽然牺牲了，但他的英名，将与屹立在蓝天白云中的灵山同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