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弓射豺狼 德威照后人

——记王道平烈士

安琪 李子瑞 徐振田

王道平，中共党员，曾任陇海支队司令员、定（陶）曹（县）支队司令员等职。在那残酷的战争岁月里，他驰骋疆场，出生入死，为巩固和发展鲁西南抗日根据地立下了战功，荣膺“鲁西南半壁屏障”的称号。1944年3月14日，他终因积劳成疾，经医治无效，不幸溘然长逝，终年58岁。

寻真理奔波半生

王道平，原名王喜太，1886年出生于山东曹县王庄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里。他的童年时期，正值清政府昏庸腐败，丧权辱国，帝国主义瓜分中国，民族危机日趋严重的岁月。

他14岁时，爆发了震撼中外的义和团运动。在这场伟大的历史风暴中，使他萌发了民族自尊心。

王喜太生性刚毅豪爽，对啼饥号寒的黎民百姓寄予无限同情，对国内外反动势力的残酷镇压与血腥盘剥极为不满，立志走救国救民之路。

1911年，爆发了由资产阶级革命家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这场革命结束了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建立了中华民国，大大促进了中国人民的民主主义的觉醒。在这一伟大的历史变革中，王喜太大为振奋，为报效国家，剪掉辫子，毅然从戎，后升任团长。但是，由于资产阶级的软弱和妥协，屈服于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的压力，不久，胜利果实即为北洋军阀袁世凯所篡夺，革命遂告失败，社会重又陷入了内忧外患的混乱之中。对此，王喜太时有不平之声：“天下糟蹋得太苦啦！像这样残害百姓的军队与匪何异？怎能救国救民？”不久，他即愤然弃职返里。

1926年，国民革命军誓师北伐，王喜太听说这是一次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战争，倍受鼓舞。为施展抱负，他再次从戎，任国民革命军二十一军特务团团长。1927年，蒋介石、汪精卫相继背叛革命，第一次国共合作破裂，王喜太仍留旧部。在河北磨盘山大战中，他立下了战功，理应得到重用，却反遭诬陷，被定为死罪，经多方营救，才免于刑难。

夜沉沉，路漫漫。王喜太忍辱含恨，徘徊、惆怅……他再次离开了军队，自比是大海中的一片孤舟，究竟要漂向何方，对一切均感到渺茫。无奈，他同刘德胜到河南观音堂开办小煤窑，虽收入可观，却无法填补内心的空虚。为寻求真理，他又奔走于郑州、开封、洛阳等地，先后结识了共产党员孔庆嘉、郑尔拙等同志。

1936年，王喜太在张家口住闲期间，又结识了共产党员于子元。两人志趣相投，交往甚密，时常谈论政治，抨击时弊，探讨救国救民的道理。王喜太常说：“要改变这一百刨子也刨不平的世道，只有拿起枪杆子，干！”于子元讲：干，是对的，但不能盲目，并向王喜太进一步阐明，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才有希望，才有光明的前途。还启发教育他，不可囿于小天地，要有远大抱负，作醒狮大吼，为劳苦大众的翻身解放终生奋斗。

当于子元谈到他要去山东、河南交界处拉队伍时，王喜太蛮有把握地说：“到那里保证能把队伍拉起来，我在那里还存有几支枪呢，你二人（指于子元和付秀元）先回鲁西南，我也一定回去，咱们一块干！”

在革命者和革命思想的影响下，王喜太的思想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他决心在鲁西南这块饱浸劳动人民血汗的土地上大干一场。

是年底，王喜太从张家口返回了曹县，着手组建武装。

卫桑梓高举战旗

“七七”事变爆发后，在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王喜太食不甘味，寝不成寐，他慨叹、忧愤，发誓投身伟大的民族解放运动，他曾对挚友说：“我是炎黄子孙，堂堂五尺男子汉，决不能眼看着日本鬼子侵占我们的国土，杀我同胞。我们要高举战旗，发展武装，来个刀对刀，枪对枪，把日本鬼子赶出鲁西南，打出中国去！”

当时，鲁西南的情况很复杂，有抗日组织，有土豪劣绅拉起的队伍，也有土匪、流氓、兵痞拼凑的武装，同打抗日的旗号，但各走各自的路。

王喜太和于子元研究决定；坚决响应我党的统战号召，分化、瓦解和收编地方武装，进一步扩充人枪，成立抗日游击队。此后，他们积极筹借款项，购买枪支弹药，又将原来隐藏的几支步枪起了出来。王喜太听说直、奉军阀混战时期，在铁路附近的桥镇遗弃了两门大炮，立刻派人前去寻找。在知情人的指点下，果真挖出了两门“八二”迫击炮和27发炮弹。大家如获珍宝，马上用车运回驻地，王喜太和于子元见到大炮，甚是高兴。

为了锄奸除霸多搞枪支，迅速扩大活动范围，王喜太和于子元研究决定攻打魏湾集，拔掉曹县敌二区区部。国民党曹县第二区区部设在县城西40华里的魏湾集，这一大集镇，四面深沟环绕，高筑围墙，敌区部拥有百余人枪，四个大门的岗楼上均有兵丁把守。区长王建勋，是个鱼肉乡里作恶多端的家伙。

攻打二区部的这一天，王喜太亲率队伍，来到魏湾集东南角，布置兵力，架好大炮。旋即，战斗打响了。随着王喜太一声命令，大炮“轰隆”一声巨响，炮弹呼啸着向目标飞去，“轰”，二区区部的住房被炸塌了一半。守寨的兵丁惊恐万状，“了不得啦！区部的房子被炸塌啦！”喊叫着，纷纷跳下岗楼，没命似的向集镇的街心窜去。这时，王喜太拔出斜插腰间的匣枪，大喊一声：“冲啊！”率先冲入寨内。经过一阵激战，活捉了王建勋，毙伤敌数十人，缴获步枪百余支和部分弹药。

二区区部被端掉，王建勋被活捉，使曹县国民党县政府如闻炸雷，又惊又恨，遂派冉三疯子率富户团四五百人去攻打王喜太的队伍。而王喜太早有准备，联合抗日武装翟耀亭、刘殿启等部，一举击溃了来犯之敌，活捉了冉三疯子。

打了这两次胜仗，王喜太率领的这支抗日武装声威大振。县城西北的杂牌队伍无不慑服，争相率队投靠王喜太，在不长的时间里，王喜太的队伍发展到1500余人。

为大造声势，联合各地方武装共同抗日，经我党控制的曹县动委会同意，于1938年秋，在魏湾集东门外高搭戏台，唱起两台大戏。应邀前来的有号称“四大司令”的胡金泉、魏公琦、马逢乐、张辛义。他们率队最多的1000余人，少者也有七八百人。周围村庄的群众也赶来观看演出。唱过大戏之后，王喜太登台讲话，他坚定地表示：要坚持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抗日救亡，誓把日本鬼子打出中国去！

会后，各支武装的代表围坐一堂，共议大事，一致表示，坚决拥护共产党的主张，团结抗日，并决定成立鲁西南抗日游击大队，推举王喜太为司令员。王喜太心情异常激动，他“嚯”地站起来，面对大家高腔大嗓地说：“我是堂堂五尺汉！既然大家信得过我，我绝不亏待大家，一定带领队伍，多杀鬼子，狠揍汉奸，血债要用血来还！”接着，他用拳头猛击桌面说道：“为抗战，为救国，我们坚决这么干！……”

率队伍河北受衔

为了严明军纪，提高鲁西南抗日游击大队的政治素质，王喜太和其他领导人一同研究规定了五条纪律：一不准打骂群众；二不准调戏妇女；三爱护武器，不准丢失；四公买公卖，不准坑骗群众；五不准乱拿群众的东西。通过纪律和思想教育，游击大队的面貌焕然一新。当时，虽然斗争残酷，生活困难，游击大队的官兵穿得不好，吃的是“黄金塔”（玉米面窝窝），却没有扰害百姓的。

为充实和加强领导，使游击大队成为一支坚强的抗日队伍，我党派张子善、孙正民、王东舒等七人到鲁西南抗日游击大队协助工作。王喜太在张菜园见到新来的七位同志，十分热情地说：“你们来到我这里，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不要想家。”他随之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八”字，“要知道咱们都是一个娘家的人啊！”这风趣的话语，使大家的脸上绽出会意的笑容。

一天，王喜太跟姜参谋（当时于子元化名姜泽民，公开身份是参谋）聊天时说：“俺师父（指申岐言）给我八字偈语，说是‘黑虎一转，遇红则显。’老姜，你的见识广，这是什么意思？”姜参谋皱起眉头，细想了一会儿，一字一板地说：“四哥，这个八字很有意思哩，‘黑虎一转’，就是说你的命大，‘遇红则显’，还不是说遇见红军就要大显威名了吗？看来，您走上红军这条道路，是师父早有暗示的，对吗？”王喜太哈哈大笑，坐在床上习惯地用两手搬住他的右脚，连声说：“是啊！是啊！姜参谋说得好！”接着又响起他开怀的笑声……

时隔不久，为北上接受八路军改编，几千人马的鲁西南抗日游击大队，集合在民权县王大瓢村，王喜太向全体官兵说：“……闺女大了，还得找个婆家，要有个主儿！咱们这几千人马，轰轰隆隆还没个主儿哩，没主就没有依靠，要是来了大个子（指敌人）打咱们怎么办？找老蒋吧，前有车后有辙，他会照样把咱吃掉；找鬼子吧，唉！这个仇比天还大，汉奸帽子，凡是有点良心的中国人谁愿戴。我们这几个司令已商量好了，要去黄河北找八路军。八路军才真正是咱穷人的队伍啊！……”

王喜太讲话之后，其他四位司令也都一一讲了话，表了态。这天中午，鲁西南抗日游击大队，迎着呼啸的北风，浩浩荡荡向北进发。

为避敌伏击，队伍由民权县出发，经菏泽、东明、濮阳，数日内行程500余里，来到黄河北的桑村集。

为欢迎鲁西南抗日游击大队，八路军六八八团派出两个连进驻桑村集北面的两个村子。一天鲁西南抗日游击大队的官兵和前来迎接的八路军两个连队的全体指战员，在桑村集举行联欢会，会场上气氛热烈欢快。八路军指战员那谦虚和蔼的态度，情真意切的话语，使王喜太深为钦佩。

就在联欢会结束后，八路军两个连返回驻地的当天夜里，隐藏在游击大队内部的国民党特务分子，加紧了破坏活动。他们煽动说：“八路军来迎接我们，是不怀好心的。如听共产党的话接受改编，还有咱们好吃的果子？到时候八路军把机枪一架，就把我们全给收拾啦！谁也别想再活着回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咱们快拉出自己的队伍，返回老地盘，再干他个痛快的吧！”郭启云、曹大个子等人，闻之骇然，于当晚，各自悄悄地拉出自己的队伍逃走了。

第二天一早，王喜太发觉队伍哗变，仅留下原属老部下的52人。他一时气得脸色铁青，大声骂道：“这些孬种，怎么跑了！一声不哼，以后还有脸见我！……哪怕只剩我王喜太一人，还是要去找八路军的！……”姜参谋忙上前劝慰道：“四哥，不要生气。正如你说的，就是你自己，八路军照样欢迎你！”

大家心情沉重，虽已做好了早饭，可谁也吃不下。经过一番思想工作，大家才振作起来。几小时后，仅剩50余人的鲁西南抗日游击大队又整队出发了。

王喜太率队来到黄河北的高王卫村一带，八路军指战员为之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大会。会上，谭健、常玉清对他们受挫而不馁，坚持抗战的爱国行动，给予高度的评价，并对其部属表示亲切的慰问，最后勉励大家以民族利益为重，勠力同心，早日把日本强盗赶出中国去。友爱、温暖和慰勉，使王喜太深受感动，他拭拭泪眼，无限深情地说：“常言道：‘人各有志。’今天我才算找到了‘真主’，真正来到自己的家！”

王喜太和部队在井店休整期间，全体官兵不仅穿上了棉衣，更重要的是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提高了思想觉悟。这时，王喜太取名王道平，是取“披荆斩棘开新道，锋芒指处坎坷平”之义。

一个月后，八路军一一五师领导机关决定：原鲁西南抗日游击大队改名为陇海支队，任命王道平为司令员

杀敌寇威震四方

1938年底，王道平率领陇海支队，重新踏上了鲁西南大地。

队伍驻郭小湖一带，因是家乡，人熟地熟，易于发展队伍。不久，原在王道平手下任营长的郭启云等，带着人马枪回来了。陇海支队不断发展壮大，很快扩充到1000余人。这是我党领导下的鲁西南第二支抗日武装，通过整顿和训练，政治素质和战斗力大大提高。这支队伍，打碉堡、拔钉子，锄奸除霸杀鬼子，仅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参加了大小战斗20余次，给敌人以沉重打击。

1939年春，冀鲁豫地区八路军主力部队与地方武装合编，成立冀鲁豫支队。陇海支队被改编为冀鲁豫支队二大队第三营，王道平任营长。

为扩大战果，迅速改变形势，开创鲁西南抗战新局面，二大队由曹县西北开赴曹县东南地区。

曹县东南高辛庄，有一认贼作父的恶霸地主高圣君（外号高二穷种）。这家伙嗜血成性，敲骨吸髓，家里挂着两面日本旗，豢养家丁100余人，拥有长枪百余支，还有日寇赠送的指挥刀、掷弹筒。日寇曾委任他为曹县东方剿匪（指共产党）总联庄会会长。

“恶虎不降，民难不已。”对高圣君这一作恶多端的反动分子，必须狠狠打击，严加惩治。在攻寨之前，王道平选了几名战士，授以密计之后，派他们化装潜入高辛庄，以策应我军攻寨。之后，我冀鲁豫支队二大队及其他武装部队，把高辛庄团团包围起来。

围寨的第二天，我政工人员，多次向高圣君喊话，要他俯首认罪，缴械投降。而高圣君怙恶不悛，自恃武器好，守备严，与我军对峙。

夜幕降临，攻寨的战斗打响了。机枪、步枪齐发，手榴弹轰鸣，战斗在激烈进行。守外寨（南寨）的兵丁纷纷撤往里寨（北寨）。午夜，外寨尽为我军占领。突然，里寨的大门被打开了，我做内应的同志高喊：“大门开了，快冲进来吧！”我军应声而入，守寨兵丁纷纷投降，缴获长短枪100余支。在我内线同志的带领了，逮住了高圣君这个罪恶昭彰的混世魔王。

这时支队首长指示王道平：军需困难，亟待解决，可暂不杀掉高圣君。王道平受命之后，对高圣君一再阐明我党的政策，最后高不得不交出三万元。

考城县南章集，顽杂头子袁金花，勾结日伪，祸害乡里，发誓与共产党不共戴天，我党干部和积极分子不断被其枪杀暗害。

为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我二大队决定：挥师西进，攻打南章集，除掉袁金花。王道平主动请战，率三营官兵，连夜开到南章集附近，并派人化装前去侦察敌情。

南章集是个大集镇，四面筑有一丈多高的土墙，并有深沟环绕，沟底遍插又尖又利的竹签。寨内有400多兵丁，300多支钢枪，四个大门设有岗楼，构成火力交叉，易守难攻。

王道平据侦察所得情报，制定出作战方案。翌日夜，王道平率部队悄悄地摸到南章集北门。按照作战计划，由部分战士带着抓钩、铁锨，轻轻下到沟底，拔掉竹签后，便开始挖寨墙。为配合攻寨，王道平令将预先准备好的棉被，用水浸湿，缠绑在几张大方桌的桌面上，20多名突击队员只等一声令下就用“土坦克”向土围子发起冲锋。

守在岗楼上的敌兵隐约听到挖土的声响，先是一阵咋呼，接着“砰砰”地打起枪来。为掩护我挖寨墙的战士，王道平下令开枪还击。霎时间，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压向守北寨的敌兵。袁金花急令大小头目登寨楼督战，他提着张开机头的匣子枪，一气跑上北岗楼，像一支红了眼的恶狼，叫着：“都给我顶住，死死地顶住！谁他妈的敢后退一步，老子就毙了谁！”

枪声越响越急，被撂倒的敌兵不断从寨墙上滚落下来。突然，“扑通”一声震响，北寨墙塌了一个大豁口子。王道平抓住战机，命令道：“突击队员们，快顶起方桌，冲上去！”并立即调整了火力部署，进行掩护。“土坦克”冲锋在前，在一片喊杀声中，我部队向寨墙豁口发起了猛攻。

袁金花气急败坏，指挥火力严密封锁豁口。而我们的“土坦克”毫不畏惧，迎着弹雨，摇摇晃晃，越过被墙土几乎填平的一段壕沟。在我猛烈地攻势之下，守寨之敌立时大乱，纷纷撤退。袁金花一连击毙几个逃兵，仍不能稳住乱阵。他见败局已定，“嗖”地窜出岗楼，佝偻着腰向南刚跑出几步，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袁金花的秃脑袋开了花，全寨守兵不死则降。

仅用两个多小时，就结束了这场战斗。王道平满怀胜利的喜悦，豪迈地对战士们讲道：“同志们，我们拿下了南章集，镇压了袁金花，又打了一个大胜仗！今后这样的仗我们还要多打，争取早日打出个好世道来！”

惩罚为虎作伥的高圣君，杀掉罪恶累累的袁金花，尤其是在缪堤圈夺大炮一战中，王道平所率的第三营更是打出了军威。

1939年6月22日，日军驻曹县司令间野，率300余日军，寻我军作战。为痛击敌寇，我冀鲁豫支队第二大队在曹县东南缪堤圈一带设伏。很快，战斗打响了！三营在支队首长的指挥下，与兄弟部队密切配合，冒着敌人的炮火，奋勇冲杀，浴血拼搏。日寇被杀得屁滚尿流，丢盔弃甲。战斗胜利结束，毙敌200余，缴获山炮一门和部分枪支弹药。

消息传开，日伪胆寒。考城、曹县、成武、单县之间的一些地主和顽杂头目，为保自身，纷纷要求与王道平插香结拜，缔联私谊。王道平将此事报告谭健首长，首长指示：本着统战原则，为争取多数人共同抗日，不妨跟他们进行结拜。1939年夏，在侯集西北宋堂村宋兆瑞家中，王道平结拜“仁兄弟”30人。

这样做的结果，为我们开展工作创造了更有利的条件。我们的给养供应人员，也能一直深入到南鲁集、田集、小范里等村落；从曹县城北青岗集往东南到侯集、苏集都有我们交通员的立足点和隐蔽处。

是年秋，我们的部队攻打了曹县东南恶霸地主庄园姚万楼，并活捉了姚同仕。又攻破温楼的土围子，逮住了十恶不赦的五臊虎。从此，曹县东南抗战的局面迅速打开，湖西和鲁西南两块抗日根据地联成了一片。

次年，原冀鲁豫支队第二大队第三营改编为定（陶）曹（县）支队，王道平任司令员。

保三村耿耿忠心

1940年秋，鲁西南抗日根据地不断得到恢复和发展。不久，我主力部队奉命北上。石福启、胡罗头、马逢乐、张子刚、王子杰、张胜太等顽杂头目带领的计有7000余人的队伍，气焰嚣张，乘机从四面向我鲁西南抗日根据地大举进犯。被称之为根据地南大门的沙扈，大谢寨等村接连失守。原东西80华里，南北40华里的鲁西南抗日根据地，被蚕食的只剩了东西10余里，南北三四里的狭小地面。我地委机关仅有一营兵力的独立团，被迫坚守在刘岗、曹楼、伊庄三村。而这“三村”又是鲁西南抗日根据地的中心和大本营，一旦失守，我党开创的这块红色革命根据地，即不复存在，当时的形势十分严重。

在此危急关头，党指示王道平，坚持统一战线，利用一切关系，动摇、分化、瓦解敌人，以减轻对“三村”的压力。王道平欣然受命，认真分析了敌情，确定了斗争策略，迅速采取了行动。

拥有1000人枪的顽军头子胡罗头从西面扑向“三村”（胡为王道平的旧交）。为解“三村”西面之危，王道平满怀信心，只身前往胡罗头部进行工作。

胡念其旧谊，设宴招待了王道平。酒宴上，王与胡相互举杯敬酒。酒过数巡，王道平向胡罗头论及统战原则和坚持抗战的前途时，明确指出若继续与“三村”为敌有三大害处：其一八路军主力部队虽暂时撤离，但并没走远，一旦回师，你必成覆巢之卵；其二、马逢乐与你是同床异梦，貌合神离。马逢乐让你打头阵，损兵折将的是你，而马逢乐的卑鄙企图是坐收渔人之利；其三、我地委领导英明指挥，“三村”军民勠力同心，浴血奋战，虽据弹丸之地，但固若金汤，坚不可摧。如誓死与“三村”为敌，很快将遭到我主力部队和“三村”军民的内外夹击，你的下场是不堪设想的。

王道平言辞犀利，分析切中要害，使胡罗头心悦诚服，连连点头称是。最后，他向王道平说：“四哥说得好！使为弟的真正弄清了利害关系。从今日起，保证按兵不动，不会再当马逢乐的枪头子！如您有所求，我定会尽力相助的。”

酒宴结束，王道平告辞。此后，胡罗头非但不再进犯“三村”，还偷偷卖给我们一些子弹和药品。

从东南直扑“三村”的石福启部，人众枪多，气焰甚是嚣张。王道平决心利用与石的旧关系，通过有理有节的斗争，阻止石部对“三村”的进犯。恰在这时，王道平接到了石福启的诱降信，他打开一看，“嘿嘿”几声冷笑，心中暗暗骂道：“石福启这个阴险狡猾、心毒手辣的家伙，真是狗眼看人低。要我叛党投敌——没门！”随之，他将这一情况，向地委做了汇报。

地委研究决定，在此节骨眼上，要来个顺水推舟，派王道平去见石福启，讲清利害，晓以民族大义，拖住这股顽敌，以减轻来自东南方面的压力。王道平欣然受命。

一天上午，王道平神态自若，只身迈进蔡堂村石福启住的一座四合院。石福启见到王道平，满脸堆笑，一边让座，一边倒茶。几句寒暄之后，石福启急于道破心机，便鼓着一副公鸭嗓子，哇啦哇啦地说开了：“四哥呀，听说你投靠了共产党，不客气地说，是入了邪门，念错了经。今日相会，弟劝你迷途知返，悬崖收缰。去信本已说得明白，你要尽快把队伍拉回来，还是咱兄弟们一块儿干个痛快的吧！”

王道平“嘿嘿”一笑，反问道：“怎么？叫我‘知返’？‘收缰’？咋能这么讲？四哥我立的直，行得正，找到了共产党、才算找到了真主，走上了光明道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才真正是入了邪门，念错了经呢！我劝你及早改邪归正，投靠共产党，八路军，还是跟上四哥一块儿干吧！”

石福启脸色立时阴沉下来，气呼呼地说：“我算叫共产党坑苦了！当初，我在国民党四十一师里任团长，后被共产党派到冀东保安队任队长，过了一段时间，又把队伍拉到太行山，不久，却让我去延安学习，分明是罢我的官，一气之下，我跑了出来。”接着又挑拨说：“四哥，你也是在国民党里干过事的呀，别傻了，共产党早晚会给你算账的！”

听石福启这么一说，王道平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说道“这简直是昧着良心说话！当初，共产党送你去延安学习，分明是器重你，栽培你，你却当了逃兵，反说坑了你，这叫伤天害理！”他正义凛然，以逼人的语势继续说道：“共产党爱国爱民，坚决抗战，光明正大，谁也不准给泼脏水！还说‘共产党早晚会给我算账的’，这全是胡说八道！当然，这个账是一定要算的，一是要向日本鬼子算，二是要算在汉奸卖国贼的头上！一句话说到底，凡是专与共产党作对，干尽坏事的家伙，都要和他们算总账的！再说，八路军的厉害你是早就知道的！”

王道平充满正义与威力的言辞，对石福启震动很大。石福启一时语塞，眼前闪现出一个个可怕的场面：1938年秋天，八路军杨、崔支队驰入鲁西南，血战沙窝赵，歼敌缪堤圈，攻克金乡城……破敌如沸水激雪，威震四方。那些拥兵自傲，称霸一方的头面人物，一个个不是被擒，就是身亡……想到这里，石福启感到脊背发凉，忙说：“四哥，息怒，息怒！咱们是旧交，小弟对四哥是佩服的，有话慢慢说嘛！虽说‘人各有志’，可我送信给你，全是为你着想呀！劝四哥还是——”

王道平一个手势止住石福启的话，愤然说道：“不需你为我着想，你应该多为自己想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王道平见石福启敛去笑容，又继续说道：“照你说的，虽‘人各有志’，劝你还是要认清形势。日本鬼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每个有血气的中国人都应是枪口对外，你却放着鬼子不打，专与坚决抗日的共产党作对，为人可要凭天地良心。”王道平止住话语，起身前迈几步，拍拍石福启的头，以较平和的语调进一步开导说：“老弟，聪明人总不能老办糊涂事。眼下各路人马进攻‘三村’，全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一心要扩充自己的实力。这只是空想罢了，是绝对不会得逞的。往日咱俩既结拜为把兄弟，我这个四哥，有话是要直说的。实不相瞒，八路军主力就要回来了！我还是劝你千万放明白些……”

这时，王道平与石福启四目相对，室内一片沉寂。待一会儿，石福启耸耸肩头，说道：“四哥说的有道理，够意思，江湖义气第一柱，我石福启不会再说别的了，保证听四哥的。从今天起，就来个按兵不动，决不再攻打‘三村’。”

说罢，石福启当着王道平的面，立即下达了停止进攻“三村”的命令。“三村”终于保住了。王道平那被炮火硝烟熏染了的古铜色的脸上现出了胜利的微笑。

为革命鞠躬尽瘁

多年来，王道平戎马倥偬，忘我工作，不幸于1940年患了肺病，常是吐血不止。组织上和同志们多次劝他疗养，可他总以“扩充、整训队伍要紧”为由，婉言拒绝，继续坚持工作。频繁的战斗和紧张的工作，使他病情急剧恶化，然终不肯离队疗养。每逢转移和战斗，他就让战士用床板拾着他，随军行动。此时的王道平，仍念念不忘自己的部队，不忘党的事业和在苦难中挣扎的劳苦大众。他多次地嘱咐部队其他领导同志：“要加强部队的纪律，抓好部队的训练，为解救千百万受苦人，多杀鬼子和汉奸，争取最后的胜利！……”

不久，王道平即怀着对敌寇的深仇大恨，怀着对胜利、光明的憧憬与渴望，离开了共同浴血奋战的战友，离开了亲人，离开了生育他、征战过的故土。

松柏苍郁，碧流淙淙，高大的碑石，镌刻着鲁西南人民对王道平的痛悼和烈士的哀荣：“噫！公去矣，公之行昭如日月；我鲁西南各界人士，均哀其志，嘉其行……”

王道平烈士功绩卓著，英名千古！

（本文原载曹县所编《碧血丹心》一书，收入本书时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