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为抗日死 英名留千秋

——记鹿广连、徐德兰烈士

顾新国 陆光明 张炼

鹿广连，又名鹿子全，化名黄慕平、洪岱，1916年6月生于台儿庄泥沟乡小官庄。其祖父和父亲均以教书为生，原居枣庄永安乡李家庄，后因家境艰难移居台儿庄。鹿广连3岁时，父亲因病身亡，母亲改嫁，遂由三叔收养。其三叔原是煤矿工人，后以拉洋车为生尽管生活十分艰辛，三叔仍节衣缩食，供鹿广连读书。鹿广连7岁上学，因读书刻苦，学习成绩颇佳，受到老师的喜爱和同学们的尊敬。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明白了自己的苦难身世，深知自己上学不易；同时对穷人的贫困和富人的奢侈感到不平。他经常与同学在一起议论贫富悬殊这一社会问题，话里语间透露着对黑暗世道的愤恨。

“九·一八”事变后，国民党政府采取妥协投降政策，1932年5月与日本帝国主义签订了卖国的《淞沪停战协定》。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和蒋介石政府的卖国、独裁、内战政策，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愤慨；继而掀起了声势浩大的抗日运动。鹿广连在学校里积极投入到反内战、反卖国、反侵略的宣传活动中。

1934年，鹿广连毕业于枣庄中兴中学，后在峄县师范讲习所经过3个月的培训，被分配到官桥小学任教。他在教学期间，除对学生教授文化知识外，还向学生传播进步思想。课后，他经常到学生家中进行家访。他看到有的学生因生活困难买不起学习用品，便帮助他们购买，而他自己却省吃俭用。村里的人们都很敬重他。

后来，鹿广连接触了一些地下共产党员。在党组织的帮助教育下，他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思想认识逐渐成熟起来。1935年他经赵镈介绍，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鹿广连积极响应党中央抗日救国的主张，为宣传党的抗日政策四处奔走。

一天晚上，鹿广连回到家里，同三叔谈起了要响应中国共产党的号召，团结起来开展武装斗争，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三叔看他那激动的样子，很为侄子的安全担心，问道：“日本人凶得很，你不怕被他们抓去打死吗？”“我不怕死！怕死怎么能抗日呢？”他接着又向三叔讲：“在豺狼面前要想活，就只有一条路——斗争！只有奋勇抗战，不怕流血，才能消灭侵略者。”三叔听了很受教育。不久，鹿广连的三叔也参加了抗日工作，为游击队递送情报等。

1938年初，鹿广连跟随鲁南中心县委转移到山区活动。同年下半年，为继续坚持枣庄矿区的抗日斗争，党组织又派鹿广连回到枣庄地区，仍以教学为掩护，开展矿区的抗日活动。

当时，枣庄矿区正处在日本侵略者的统治下，工人的命运非常凄惨。在这种情况下，鹿广连不畏艰险，积极做好党组织的发展工作。他深入矿区，启发工人们的思想觉悟。在与矿工同吃同住、同劳动中，选择那些基础好、有觉悟、有能力的工人发展为共产党员。为了加强党的领导，经中共鲁南特委批准，于1939年6月建立了“中共枣庄矿区支部”，由鹿广连任书记。其活动的主要范围是东到大洼街，西至沙河子村的枣庄市区。担负的主要任务是：慎重稳妥地发展党员，壮大党的队伍；积极开展抗日宣传活动，激发广大人民群众的抗日热情；搜集敌人的情报，配合山区人民反对日寇的“扫荡”；保护煤炭资源，开展反掠夺斗争。

鹿广连在发展党员时非常谨慎，采取单线联系，积极稳妥的方法。到1939年底，先后发展了20多名工人入党，并在日伪矿警队中发展了6名党员。

矿区抗日宣传工作，在鹿广连的带领下，也搞得灵活多样，深入广泛。他们经常白天写好标语、传单，夜深人静时，再由地下党员分头张贴。天明以后，大街小巷都是标语、传单，群众围在一起观看，议论纷纷。有时，还利用内线关系，巧妙地把标语贴到敌人的警备司令部和日本鬼子的宿舍、厕所里。搞得敌人坐卧不宁，惶惶不安。通过宣传，不仅有力地揭露了敌人的暴行，戳穿了敌人的谎言，而且大大激发了人们的民族精神和爱国热情。

鹿广连还与地下党员积极侦察日伪军的活动情况，搜集情报，协助根据地军民粉碎敌人的“扫荡”和“清乡”。鹿广连的三叔鹿传本是我们的地下交通员，鹿广连安排他经常和汉奸们“混吃混喝”，借以探听情报。有一次，鹿传本和伪保长一起喝酒，伪保长酒醉后透露出日军要到二区“扫荡”的情况，地下党组织连夜把情报送到山里，根据地军民对“扫荡”的日军进行了伏击，打死日军10多人，缴获了10余支步枪。

对于根据地紧缺的物资，如炸药、医药、油印机等，鹿广连和同志们千方百计搞到手，送出去。有时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化装成商人、新娘子，有时把物品装在鱼肚子里、豆腐里或夹在棉袄里，及时安全地送到根据地。

由于地下党组织活动频繁，影响很大，敌人为破坏我地下党组织，密谋策划，指使“特务班”、“剿共班”四处活动，一旦嗅到什么气味，马上进行搜捕和屠杀。鹿广连家来往人员很多，被伪警长注意上了，并报告了日军宪兵队。

1940年1月16日，枣庄全市戒严。敌人的警车摩托车一齐出动，包围了鹿广连的住处。因鹿广连事前闻讯，正外出忙于通知其他同志转移，恰巧不在家，敌人扑了空。他们气急败坏地把鹿广连的爱人徐德兰和不满周岁的孩子抓去。鹿广连的爱人徐德兰，1917年出生于枣庄市郭里集村。15岁就开始参加革命活动，1934年不满18岁时加入中国共产党。1936年与鹿广连结婚，并在枣庄矿区配合丈夫做交通联络工作。

徐德兰被捕后，关在一个阴暗冰冷的牢房里。当时敌人并不知道她是共产党员，只是想从她口中搞到鹿广连的下落，顺藤摸瓜，进而把我地下党组织一网打尽。开始，敌人企图用软刀子打开缺口。一天上午，徐德兰被带进日军警备司令部一间宽敞的大房间里，桌上摆满了点心、水果。日军司令官山野太一郎亲自出马，先是对徐德兰和鹿广连恭维一番，接着提出要他们同日军合作。

山野说：“鹿太太，我希望你和你的先生能跟我们合作。你看，这么漂亮的房子，是我为你和你先生预备的，这两个下女也是侍候你们的。只要你愿意合作，一切都好说。”

“合作？跟你们这样强盗合作？白日做梦！”徐德兰高声说道。

“如果鹿太太不识时务，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你才20多岁，正当青春，难道就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吗？”

徐德兰坦然一笑道：“我当然爱惜自己的生命，但在国破家亡的时候，只爱惜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你听过我们的义勇军进行曲吗？‘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住口！”山野露出狰狞的面孔，“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是在审讯罪犯。”

徐德兰一拍桌子，“谁是罪犯？是你，是你们这些日本侵略者！你们侵我国土，杀我人民，无恶不作。你们欠下了中国人民数不清的血债，你们才是真正的罪犯。受审判的应该是你们这些刽子手。”

“拉下去！”山野狂暴地叫喊着，日军士兵恶狼般地扑向徐德兰，把她押回了牢房。

凶恶残暴的敌人对徐德兰用尽各种酷刑，但徐德兰始终坚贞不屈。

这些天来，山野又兴师动众，到处搜捕我共产党员，结果仍是一无所获。敌人彻底绝望了，便向徐德兰下了毒手。1940年2月7日，狂风呼啸，大雪纷飞。徐德兰抱着孩子，被敌人用黄包车拉往刑场。徐德兰已坐监20多天，体弱无力，可她一路上仍是拼尽气力高声怒骂敌人。到了刑场，徐德兰被剥光衣服绑在一根木桩上。日军宪兵倒提着徐德兰不满周岁的儿子，狞笑着说：“只要你说出鹿广连在哪里，就当场放了你和你的孩子。如果你执意不说，就在你面前先劈了你的孩子，然后再将你剖腹示众！何去何从，你的选择。”

徐德兰看着哇哇哭喊的孩子，心如刀绞。她爱自己的孩子，可是为了中国人民的抗战事业，她可以贡献出一切。她咬紧牙关，怒目圆睁怒斥道：“强盗！畜牲！既然你们如此野蛮，不通人性，那就随你的便吧。”她大声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共产党万岁！”

敌人魔爪般的手残忍地劈死了孩子。然后，又将徐德兰剖腹杀害……年仅22岁。

妻子和孩子的惨死，使鹿广连悲痛至极。几年的恩爱生活，共同的革命志向，使他深深地爱着妻子，爱着自己的儿子。他化悲痛为力量，以更加旺盛的斗志投入到抗日斗争中。由于枣庄当时环境恶化，在党组织的安排和工人的帮助下，他离开枣庄，撤回抗日根据地。

1941年8月，鹿广连到山东分局党校学习。翌年5月学习结束后，到抱犊崮山外地区负责领导枣庄的点线工作。同年6月任中共峄县运北工委书记，并兼任峄县二区区长。在艰苦的工作环境中，鹿广连带领同志们勤奋地开展工作。水牛铺的王平明，原是伪乡长。为了把他争取过来，鹿广连不顾个人安危，多次到王平明家，对其做耐心细致的工作。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王平明被说服了，同意参加抗日。在后来的艰苦斗争中，王平明掩护过我党不少同志，还经常给我们征粮，帮助我们进行抗日宣传，为我们做了不少工作。

当时，抗日斗争进入最艰苦的岁月。日伪对我根据地进行频繁的“扫荡”，斗争十分残酷。在这种情况下，鹿广连来到峄县二区，领导当地的武装斗争。在不长的时间里，他率武工队在滕县羊庄消灭了一队伪军；攻打邹坞车站伪乡公所，烧死伪所长王子绍，缴获全部枪支；日伪据点也常常遭到他们的袭击，打得敌人胆战心惊、坐卧不安。

有一次，鹿广连外出执行任务时，在棠阴逍遥村与汉奸队遭遇。在敌人的查问中，鹿广连发现敌人虽声言要抓黄区长（即鹿广连），可并不知道他就是黄区长。当敌人问他是什么人时，鹿广连答道：“我是铁道队（即铁道游击队）的，你敢怎么样？”敌头目一听是铁道队的，头皮直发炸。他曾尝过铁道队的厉害，不想今日狭路相逢。他不敢怠慢，马上陪个笑脸让开道路，放鹿广连他们过去。

1943年10月28日晚鹿广连和部分武工队队员在枣庄西聂庄开会，直到深夜。由于不慎，被叛徒告密。第二天拂晓，峄县等地的汉奸队将西聂庄包围。鹿广连沉着地指挥武工队奋力突围，由他断后掩护。敌人被我突然的冲击打昏了头，鹿广连趁敌混乱之机，掩护多数武工队队员脱险，而自己却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他毫不畏惧，继续同敌周旋。他向敌人甩出一颗颗手榴弹，不断地向敌人射击。不幸，敌人的一颗子弹飞来，穿进了鹿广连的胸膛。鹿广连带着对美好理想的追求，带着对敌人的仇恨倒在了血泊之中…

鹿广连牺牲后，敌人为了恫吓群众，镇压抗日斗争，竟惨无人道地割下鹿广连的头颅带回枣庄，悬挂在西门外闹市口的槐树上示众。敌人的残暴，并没有吓倒人民，却更加激起了人民的革命斗志。时隔数日，在我地下工作者的配合下，由鹿广连的叔父乘雪夜盗回头颅，和尸身同葬一墓。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鹿广连和妻子徐德兰，为了党的事业、民族的解放、人民的幸福，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那种无畏无惧的革命精神将永远留在人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