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魂耀千秋

一记刘善本烈士

肖云龙 赵光海 奔向光明

1946年的夏天，炎黄子孙正处在水深火热、灾难重重之中。被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蹂躏八年之久的华夏大地，死难者的血迹还没有擦净，同胞的尸骨未寒，国民党反动派竟不顾全国人民的死活，在美帝国主义的支持下，悍然发动了全面内战，扬言“要在三个月内消灭共产党”。从长城内外，到长江流域，内战的战火，燃烧在祖国的大地上。

“中国向何处去？”正当黑云滚滚，国难当头之际，伟大的马列主义者毛泽东同志把这一问题严肃地摆在了四亿五千万同胞面前。

“向何处去，向何处去?”多少有良心的中华儿女，多少爱国的仁人志士，都在生死存亡面前深思，都在黑暗与光明面前抉择。

1 946年6月2 6日的成都。清晨，小雨初歇，天空阴沉沉的。灰色云块，象千匹野马，又像大海的万顷波涛，奔驰着，翻滚着，急急向南涌去。

“轰隆隆……”一阵强有力的马达声，像沉雷似的突然响起，接着，一架银灰色的远程轰炸机，从成都机场腾空而起，它穿云破雾，直朝昆明方向飞去。

这是一架530B—24型轰炸机。驾驶员是原国民党空军八大队三十五中队的机长刘善本上尉。他30岁年纪，大高个儿，四方脸，瘦骨面，细长的眉毛底下，闪烁着一对聪明、机灵的眼睛。同舱的机组人员还有：上尉副驾驶员张受益，通讯员唐玉文，空中机械师唐世耀等共11人。

飞机在云雾中隆隆地，飞行着。机舱内，驾驶员刘善本严肃地端坐在座椅上，稳健而熟练地握着操纵杆。他神色庄重，目光锐利。此时此刻机组的伙伴们，都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这位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有着强烈爱国热忱的机长身上了。

突然，他回头扫视了大家一眼，一伸手把自动驾驶仪转弯旋钮猛地转了转，霎时间，庞大的机身，开始倾斜着身子，拐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大雨开始哗哗地下起来了，浓云翻雨柱紧紧地包围了这架苍空中的“雄鹰”。 “530, 530,你们的航向不对，你们的航向不对！”多时，耳机里马上传来了地面指挥部的喊话。

“机长，地面向我们喊话。”副驾驶员张受益紧张地看了一眼刘善本说。

“不要回答。”刘善本果断地命令。

“把无线电罗盘调到新津导航台，迅速摆脱地面控制！”

“是！”

“机长，我们真的要飞向延安，投奔共产党吗？”通讯员唐玉文有点儿惶惑地问。

“是的，背叛黑暗，奔向光明，这是我们爱国士兵的唯一出路。”刘善本诚恳而严肃地回答。

“背叛黑暗，奔向光明。”大家一声不吭，都在默默地念叨着这句话。

于是，飞机在刘善本的操纵下，稳健地，毫不迟疑地冒雨朝革命圣地—延安飞去。

这就是38年前，国民党的空军飞行员第一次，也是第一架飞机，毅然起义，飞向革命怀抱的壮举！爱国的志士。

刘善本1 91 5年出生在山东省昌乐县漳河乡泊庄的农民家庭里。他兄弟姐妹九人，善本排行老三。中学时代他就是聪明，活泼，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

刘善本学生时代就充满了对伟大祖国的热爱。 1935年，他高中毕业后，投笔从戎，考入了国民党航校，决心用自己的满腔热血和航空技术，拼搏沙场，打败日本侵略者，换取民众和祖国的强盛。他的学习成绩出类拔萃，飞行技术超群。国民党的空军当时又被称之为“天之骄子”，所以他在一般人的眼里，是个前途无量，“仕途坦荡、令人羡慕的佼佼者。”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国民党空军八大队。这是一支远程轰炸机部队，在抗战的头几年里，曾几次跟日寇交战。然而后来，由于蒋介石背信弃义，不顾亡国灭族的危险，一面消极抗日，一面积极准备打内战，消灭共产党，故令这支航空部队撤至河西走廊，兰州一线。面对国民党的倒行逆施，刘善本第一次认清了这伙统治者的反动本质，对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产生了怀疑。

日本侵略者占领了我大片国土，疯狂地实行抢光，杀光，烧光的三光政策。更加激起刘善本的报国热情。 1943年刘善本以其优异成绩、高超的飞行技术，同24个机组人员被选送美国学习，并于1 945年春驾驶一批美制B-24型轰炸机，取道印度回国。当时，抗日战争已露出胜利的曙光。刘善本壮怀激烈，决心要在对日寇的最后战斗中献出自己的热血和本领。

但是，他又一次失望了：当飞机开到卡拉奇时，他们突然接到了国防部“就地待命”的命令，而且一“待”就是六个月之久。原来一直主张“攘外必先安内”的国民党反动派所关心的并不是早日把日本侵略者赶出去，而是为了保存实力消灭共产党。刘善本的飞机成了运送军火，准备打内战，对付革命人民的重要工具。

蒋介石为了消极抗曰，积极反共，不管人民的死活，连湖南一带发生严重水灾，300万人妻离子散，流离失所都置之不顾。刘善本耳闻目睹国民党政府的罪恶行径，感到愤慨、感到耻辱，感到是对中华民族的最大侮辱！他对国民党这伙统治者更加仇视，并产生了动摇。

当夜幕初降，秋风萧瑟，刘善本漫步在月光如水的成都街头时，想到报国无门，英雄无用武之地，他难过极了。种种往事和国内国外对共产党、对解放区的赞扬和希冀不时跳上他的心头：1945年8月，他在美国学习结束回国时，在卡拉奇意外地偷阅了《资本论》第一卷英文版提纲，使他第一次知道社会上存在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概念，使他第一次简单地明白世界上有压迫者和被压迫者；剥削者和被剥削者。他还侥幸读到了斯诺写的《红星照耀着中国》（即《西行漫记》），加深了对中国共产党和八路军的印象。不久，他从上海出版的英文《密勒氏评论报》上看到了美国记者斯诺写的又一篇访问毛主席的文章。毛主席说的“日本必败，中国必胜”的论断使他震动很大。 1946年春，他又得到了一本《新民主主义论》。毛泽东同志在该书中第一句话。 “中国向何处去?”引起他深刻地、反复地思考，他终于看清了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正在进行着光明与黑暗两种命运两条道路的殊死斗争。在这关键时刻，作为一个军人，作为一个爱国志士，何去何从，要有明确的、果断的抉择。正在这时，他收到了老家一封来信，得知有几个弟弟妹妹已经参加了八路军。于是，刘善本弃暗投明，走革命道路的志向在胸中成熟，决心飞向解放区，飞到延安去！

起义前后

多人一起驾机起义，飞向解放区，对刘善本来说，不是一种容易的事情。他不仅要寻找良机，还要与天斗，与地斗，与反动派的人斗，稍有疏漏，都会招致机毁人亡，更何况他的妻室儿女都在魔掌之中，随时会有全家被害之难。怎么办？刘善本嘴里不说，心里却苦苦思索着。

不久，蒋介石突然下令：八大队6月23日起将昆明美军移交的全部军火运往成都。时机来了，这是起义最好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啊！刘善本经过反复考虑，终于下定决心：要国不要家，主动要求承担这项空运任务。

这天晚上，他从机场回到家，见了自己的妻子，心里涌起不可言喻的复杂感情，一直不能平静。爱人周淑璜是1942年同他结婚的。他们一直相亲相爱，感情深厚。刘善本不抽烟，不喝酒，不嫖不赌。妻子对他一切都很放心。

往常，他下班回家时，总是愁眉苦脸，郁郁不乐，不是一头钻进屋里看书，就是独自关进书房听耳机，郝时他家还没有收音机，刘善本用电话机改装成收音机。后来才知道：他用这方法偷听延安的广播，很早就受到了革命的影响。

这天回家，他却一反常态，既不去啃书本，也不去听耳机，而是一直亲亲热热地抱着聪明伶俐的大女儿不放手，大有恋恋不舍之情。爱人周淑璜感到很疑惑，因为这是以前很少有的事啊！

“善本，你怎么啦，老抱着孩子不嫌累?”周淑璜瞅着他问。

“不累，女儿是个乖孩子，叫人疼!”刘善本看着怀孕在身的妻子，有千言万语无法对她说。要去延安的事，他不能对母亲和妻子吐露一个字，他怕儿女情长动摇自己的决心。

“快屋里去歇着吧，一会儿饭就做好了。”妻子再一次催他进屋。

刘善本却深情地说： “我帮你做吧，不能老累你一个人。”

“哟，这会儿这样疼人，这样顾家。”周淑璜笑着说。

“我啥时都疼人，都顾家的。”刘善本言外有音地说........

第二天一早，刘善本早早起了床，强忍着离家远走难舍难分的感情与亲人告别。他先安慰了母亲几句，又对妻子嘱咐说。 “淑璜，我这次出发，任务特殊，可能一时不能回来。你要看好孩子，照顾好母亲，保重自己的身体，无论碰到什么事，都要顶得住。”

“你放心吧，一切我都会照顾好的。”妻子却一直没有听出他的意思来。

就这样，他挥手告别了亲人，毅然登上飞机，朝着他心中的目标飞去……

这是他一家老小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刘善本凭着一颗爱国的赤子之心，凭着自己大胆心细、智勇双全和一身高超的飞行技术，终于战胜了各种艰难险阻，胜利地把飞机降落到了神圣的目的地—延安。

6月29日晚上，在延安中央党校礼堂召开了隆重的欢迎大会。刘善本及机组人员，受到了党和人民的热烈欢迎。毛主席高兴得一一握着他们的手说： “欢迎你们来到延安。”朱总司令致词说： “刘上尉及其他十位先生的退出内战义举，标志着全国一切有正义感的人们，都反对内战！标志着全国人民争取和平、民主，独立的新高潮的伟大义举。”刘少奇，徐特立，等许多中央领导同志都亲切地接待了他们。延安报纸和电台同时报道、广播了他们驾机起义的消息。

在延安的日日夜夜，刘善本沉浸在欢乐的、令人振奋的革命大家庭中。他在一篇《自传》中写道：“在延安三个月的日子里，虽然由繁华的上海到了山沟里，但好像投身在充满着爱的家庭的怀抱里，可说对革命的一切都满意。”

那时解放区的物质条件很差，对起义人员不可能给予优厚的物质待遇。连延安商界联合赠送给刘善本等人的那份“厚礼”，也不过是“香烟一条，饼干五包”而已。然而刘善本却为自己能生活在人民革命大家庭中而感到自豪和幸福。 8月14日，他以“这里的人情充满了温暖”为题，发表了热情洋溢的广播讲话，表达了他决心同党和人民一道战胜困难，迎接全国革命胜利的坚定信念。

刘善本率部驾机起义，发生在那样一种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有着特别重大的意义。他的起义极大地鼓舞了正在为保卫抗战胜利果实而战斗的各解放区军民，也促使国民党军队中，不愿打内战的广大官兵，重新思考和选择自己的道路。在他之后，国民党空军先后有42架飞机，100余人起义。所以周恩来总理生前曾多次称“刘善本同志是国民党空军起义的带头人”。打驾机起义的同志说： “刘善本是我们这些从国民党空军中起义过来的人所敬仰的先驱，是一面正义者的旗帜！”

党是救命恩人

刘善本驾机起义的壮举，震惊了中外，也震惊了整个国民党统治集团。蒋介石在南京气得拍案大骂。他命令在上海的汤恩伯马上派兵包围起刘善本的住宅，并进行查抄，接着命令航空八大队大队长王世铎立即押送刘善本的妻子周淑璜及其女儿到南京听候审查处理。

那时刘善本的家属除母亲，妻子，女儿以外，还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住在上海麦嘉里一号。

刘善本起义不到三天的时间，家里便被闹得七零八落。接着。 王世铎杀气腾腾来找周淑璜。“刘太太，南京有令，要你马上 到南京去听候发落，对不起，现在就走！”“为啥事，要押我到南京去?”周淑璜明白祸由之后，装作不知，准备为此做出一切牺牲。“哼，你他妈的装糊涂，刘善本驾机投降了共产党，你就是共军的家属，跑了和尚跑不了寺，先拿你问罪!” “你甭嫁祸于人，全是你的幕后指挥。”周淑璜一看航空 大队长真要拿自己去顶罪，不得不豁出来跟他斗争。她知道， 一旦被他们押到南京去，就会九死一生。她灵机一动，理直气壮地看着王世铎说：“你是他的大队长，是你派他去执行任务的，难道不是你把他放走了吗？他投靠共产党，全是你的主谋，眼下，我得跟你要人……走，到南京去。你跟我一同去见蒋委员长！”

王世铎一听，顿时吓得满脸煞白，慌了手脚。可不是吗？

他是大队长，是他亲自答应刘善本去执行任务的，而且是他亲自指挥的。飞机逃跑了，见了委员长，他能逃脱了罪责吗?他反复思考，越想越怕，觉得无论如何不能把周押到南京去，叫她反咬一口。

“还去不去啊? ”她见王世铎慌作一团，接着反问了一句。

“不……不，先不要慌，让我想想……”说着王世铎慌慌忙忙地走了。

事后，这个怕担罪名的大队长，胡乱编了个“放长线，钓大鱼”的理由，稳住了蒋介石，才没把周淑璜押到南京去。一家老少，暂且被困在上海，虽未脱离虎口，却一时保住了性命。

七口之家的生活是相当困难的。上海，那时物价飞涨，人心惶惶。周淑璜处在随时可能被抓，被杀的危险之中，还要承担着一家人的生活重担。

这时，在毛泽东的亲自关怀下，周恩来指示上海地下党组织，做好保护刘善本家属的工作。

上海地下党组织委托一位爱国女士施剑翘①，经常到刘善本家里送钱、送信，暗中保住了刘善本全家人的生活来源。

半年之后，时局大变，蒋介石不仅发动了全面内战，而且在全国实行大屠杀。为使周淑璜及全家老少摆脱杀身之祸，党组织通知周淑璜迅速离开上海。于是，刘善本的母亲，弟妹回到了山东老家，周淑璜带领两个女儿回到了四川省娘家。

解放后，周淑璜一见到丈夫刘善本，就感激地说。 “多亏了党保全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党是我们的大恩人！”

第一所航校

1949年9月24日，毛泽东主席在宴请傅作义、刘善本，邓兆祥等原国民党重要起义人员时，指出“由于国民党中一部分爱国军人举行起义，不但加速了国民党残余军事力量的瓦解，而且使我们有了迅速增强的空军和海军。”

刘善本驾机飞到延安后，所关心的事就是想建立一支强大的空军，不然，他这个飞行员，就感到对革命无所作为，无所贡献。他几次向中央领导同志提出自己的愿望。

1946年8月初的一天早晨，刚刚吃罢早饭，朱总司令就派女豪杰．为报杀父之仇．亲手击毙军阀孙传芳。人邀请他们起义人员去作客。刘善本一听，高兴极了，立即骑上一匹马，赶到了朱总司令的住处。 艰苦朴实，满面笑容的朱老总，在窑洞门口热情地接待他们。就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谈话一开始就那样亲切，实在。他们从国内形势谈到革命战争，从军事谈到我党我军的发展前景。他们越谈越爱谈，越谈越兴奋。从朱总司令那宽宏大

度，高瞻远瞩的洪亮的谈话声中，起义人员更加坚定了中国革命事业一定能取得胜利的信心。最后，刘善本禁不住把憋在心里的话冲口说了出来： “总司令，我们来到延安一个多月了，今后分配给我们什么工作啊？战争这么紧张，我们总不能闲着啊！”

总司令轻轻放下手中的铅笔，深切地看着他们，反问遭。“你们想干什么呢？”

这一句可把他们问住了。是啊，干什么呢？他们是开飞机的，而延安……

不料张受益嘴快，抢着说。“延安没有空军，我们飞过来那架飞机被国民党炸了，我们只好改行了。”

“哈哈……”朱总司令一听，不由仰头大笑起来，说：“你们放心，丢不了饭碗的。你们的行头大有前途！我们马上就要着手建设空军。现在建设空军，是为了将来的新中国有一

支强大的空军。不仅要超过现在的蒋介石，还要超过美国！你们还年轻，今后大有干头。要是没有人管饭，找我妤了！”总司令的幽默话，把大家全逗笑了。

刘善本回住处后，兴奋的几夜没睡好觉。不久，刘善本等同志受总部委派，同我党从新疆营救出狱的学习航空的同志一道，告别延安，赴东北参加我党创办的第一所航空学校．（即后来人们所说的“老航校”）的工作。刘善本被任命为该校副校长。

当时，一方面是残酷的战争环境，经常有敌机来轰炸骚扰，航校曾多次因敌军疯狂进攻而转移校址。另一方面是十分艰苦的生活和教学条件：从校长到飞行员、地勤人员一律吃高

粱米和小米，还要开荒种菜。连飞行员升空都只能多穿几件军装以代替飞行服御寒。加之各种飞机、器材和油料极度匮乏，人们常常只能用“拆东墙补西壁”的办法，拼凑起几架勉强能飞的教练机以应飞行训练之需。刘善本常常冒着生命危险，顶着刺骨的寒风，驾驶着这样的飞机，飞向蓝天。许多教材都是他自编自写，边写边教。无论是零下40度的寒冬，还是炎热的酷夏，他常常工作到深夜。在三年的解放战争中，老航校克服了许多难以想象的困难，为人民空军的初建培养了大批骨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第一所航校每出一个人才，每取得一份成绩，刘善本都付出了汗水和心血。

光辉的历程

1949年2月，经中共中央批准，刘善本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49年10月1日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个国庆大典，刘善本驾机领航，在天安门上空，接受党中央、毛主席和数十万群众的检阅。当他精神抖擞地驾着C-46型飞机飞向蓝天，飞过天安门上空时，偌大的天安门广场上，红旗招展，欢声雷动，礼炮声、群众的欢呼声，飞机的马达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句庄严的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这声音响彻云霄，震撼大地，使每一个从水深火热中奋斗出来的中华儿女，感到骄傲，感到振奋。

抗美援朝战争开始后，刘善本作为中国人民志愿军航空兵某师师长，率部参战。首次夜袭作战，他以英雄的胆略，大无畏的精神，狠狠打击侵略者的决心，率领我年轻的“雄鹰”，

一鼓作气，把号称世界霸王的美国部队，打得晕头转向，打出了军威，打出了国威，为抗美援朝立下了首次战功。他们在这次战斗中首次使用了电子对抗和照明轰炸的战法。这在当时我军的技术装备条件下，几乎是难以想象的。连一些外国军事专家也不敢相信这是年轻的中国空军所为。

刘善本历任延安总部航空教员、东北老航校副校长，第一航校校长，华东空军混成四旅副旅长、航空兵某师师长、空军军训部副部长，空军学院副教育长等职。1964年2月，他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少将军衔，并先后当选为第一，二，三届全国人大代表和政协全国委员会委员，国防委员会委员。

刘善本严谨求实，勤于思考。而作为一名军人，他又豪放、热情、诙谐、活泼。凡是和他共过事的人，几乎都会为他那种热情、健谈而又谦逊厚道，见多识广又平易近人的风度所深深吸引。

他懂得爱，在妻子和儿女们的心目中，永远是尊敬的丈夫和慈祥的父亲。然而他又总是把这种对亲人的爱同对党，对人民的爱紧紧连在一起的。当必须在这两者之间有所选择的时

候，他首先想到的是党和人民。全国大陆解放，当他和妻子团聚后，按照当时的规定，驾机起义人员的家属，一参加工作即可享受排职干部待遇。刘善本问妻子。 “知道什么人才享受干部待遇吗？那些同志都是为人民打过仗流过血的。我们刚刚参加革命，什么贡献都没有，还是从战士开始锻炼吧！”妻子点头同意，叫勤务员把享受干部待遇的通知退回去。可业务部门的同志说，这是军委的规定。刘善本说： “小同志，原则问题当然要听军委的。可有关我家属的问题，还是听我的吧！”硬是说服了有关同志，安排自己的妻子像刚入伍的战士二样吃大灶，拿津贴。他的孩子上学，离家远，刘善本却从不准用小汽车接送孩子。

他不仅对工作，对亲人要求严，对自己更严。尽管他早就入了党，成了我军一名高级干部，但他始终自觉地把自己摆在一个新同志，新党员的位子上。他身先士卒，以身作则，处处以一名普通战士的身份工作在部队之中。

亮节照千秋

刘善本在党的关怀，培养和教育下，由民主主义者，转变为共产主义者，由国民党员转变为共产党员。他走过的路程证明：他没有辜负老一辈无产级级革命家和人民对他的信任。他无愧于人民解放军将军的这一光荣称号。

然而，令人痛心的是：当那场给我们中华民族造成了深重灾难的“文化大革命”到来的时候，这位全国人大代表，国防委员会委员、人民空军的将军，同样蒙受了灾难。林彪、江青一伙推行“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反革命路线，使成千上万的老干部，老党员，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惨遭迫害的时候。他的心碎了，他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宁愿以一个已经具有20年党龄的普通党员的身份站出来，和党，和人民一道去承受和抗御这场灾难。他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甚至在形势十分险恶的情况下，他仍然赤胆忠心，冒着风险，奋笔上书，想通过邓颖超同志向毛主席、周总理反映有关林彪一伙在空军系统镇压群众，残害干部，搞反革命阴谋的罪行。但是，这些信件被非法扣压，落到了林彪一伙之手。于是他们捏造罪名，疯狂地对刘善本施行法西斯式的批斗。 1968年3月10日夜，刘善本被迫害致死。那时，他才53岁。

1975年，党中央为刘善本平了反，恢复了名誉。部队领导机关于是年10月批准刘善本为革命烈士，其骨灰安放在八宝山革命烈士公墓。空军党委先后为刘善本烈士举行了隆重的平反昭雪大会和骨灰安放仪式。

从当年不满于国民党的黑暗统治，毅然驾机起义，到最后以一个共产党员的英雄气概与林彪，江青一伙作不屈不挠的斗争，刘善本走过了一条追求正义，坚持真理，不畏艰险，英勇奋斗的光辉的道路。刘善本的一生，是为人民为革命战斗的一生，光荣的一生。

刘善本烈士永垂不朽！

（本文原载《潍畔英豪》编入本书时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