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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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英烈应被永远铭记!

壮丽青春献中华

更新时间:2022-08-06 11:31:10点击:

壮丽青春献中华

一记彭云烈士

李 继 涛

柳丝黄,

柳叶青,

驽骀晨袭奔良蒙,

彭姑勇牺牲。

年华盛,

丹心红,

壮志未酬已殉忠,

遗恨寄苍穹!

这首《长相思》是刘启云同志为悼念战友彭云同志而作的一首词。

彭云,女,原名彭淑云,1 920年1月21日生于黄县(今龙口市)北马镇。 1 938年

10月在该县崇实中学上学时弃学参加革命,翌年入党。 1942年春任西海区妇救会副会长。在残酷的抗日战争年代里,为了宣传革命,打败侵略者,她披肝沥胆,英勇顽强地为党工作。

1943年4月,在平度县大泽山区庞家洼村开展工作时被国民党顽军李德元部包围,突围中,身负重伤被俘,面对凶恶的匪徒,她英勇不屈,怒骂痛斥匪兵的罪行,被敌枪杀,时年23岁。

彭云出生于一个殷实富足之家。父亲彭绍文经商兼事农业,日夜算计家业兴旺发达;母亲出身大家闺秀,恪守三从四德之道。

彭云在这样的家庭中成长,特殊的社会地位,养成了一副倔强的性格。 7岁时,母亲给她缠足戴耳坠,她死活不愿意,母亲一离开,她便解开包脚布,扔掉耳坠。入学后,她十分同情穷人的孩子,常把自己的学习用品送给同学,家里的后园有几株果树,每逢果子熟了,她领着同学们摘着吃,有的同学家里揭不开锅了,她背着母亲把家里的花生饼送给同学们吃。彭云7岁那年,其父另娶二房。姨娘是穷苦人家出身,整日在锅台旁磨坊里操劳。彭云十分同情她,经常帮助她干家务,晚上也与她睡在一起。 9岁那年,彭云得了一场瘟病,医生都说她生命没指望了,姨娘十分心痛,昼夜守在她的身边。 3个多月,彭云不停地发高烧,眉毛头发都脱落了,但她以惊人的毅力,不哭不叫,终于战胜了死神,逐渐康复。特殊的家庭环境,不幸的经历,使小彭云养成了一种在那个时代大家闺秀少有的刚毅倔强的性格和斗争精神。彭云长到16时,父母逼她与早已定亲的富家子弟完婚,她坚决不同意,据理力争。父母无奈,只好解除了婚约。为此,彭云高兴了许多天,她第一次掌 握了自己的命运。

彭云爱书籍,爱学习,凡事总愿争个是非曲直,有着强烈的求知欲望。为了争取继续上学的机会,她与父母争执了好长一段时间,父母终于同意她到城里上学。 15岁时,彭云进入本县崇实中学女生部高小班就读。

崇实中学是帝国主义奴化中国青少年开办的教会学校,要求学生参加基督教,接受奴化教育。彭云对传教士那套宣传,不予理会,她不相信上帝能拯救人类,也没有屈服校方的压力参加教会。彭云的全部精力用在学习上,她如饥似渴地猎取各种知识,学习十分刻苦,成绩始终名列前茅,是女生部公认的好学生。

1935年北平爆发了“一二·九”学生运动,全国人民抗战热情空前高涨。崇实中学的爱国师生也纷纷行动起来,打破了这所教会中学的寂静,冲破了男女学生互不往来的陈规。他们互相串联,展开讨论,探求抗日救国的真理。此时,崇实中学和小学部的一些爱国教师,团结进步学生,与在北京大学读书的“民先”(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队员张益珊开始接触,有些宣传抗日救国的书报、材料也在崇实中学师生中传播,爱国师生互相传递各地学生运动的资料,开始接受我党抗日救国的主张。因此,学校的抗日热情空前高涨,一心读书报国的彭云也卷入了这一革命洪流中。

在学校里,一些爱国进步学生成立了读书会。彭云参加了读书会,阅读了很多过去没有接触过的书籍,如《新生》、《大众生活》,《妇女生活》、《东方》杂志和一些鲁迅的作品。书中的革命思想,使彭云的眼睛明亮了,视野开阔了。

1936年夏天,已升入初中部的彭云与男生班的一些同学,在教师杜纯德的带领下,经常在泉水疃的池水边集会,交流思想,分析时局,探求抗日救国道理。以救国救民为己任的思想,在这群热血青年中开始生根萌芽。他们走向社会,接触民众,通过张贴标语,印发传单、举行演讲会,教唱抗日救亡歌曲等形式,向各阶层群众进行抗日宣传。

1938年夏天,黄县各界青年抗日救国联合会成立。几天后,青救会长柳林到学校找一些进步同学淡话,做组织发动工作,彭云参加了青救会。这事被校方发现,找到彭云,强迫她退出青救会,今后不得参加政治活动。热血沸腾的彭云岂能接受这样的警告,她找到一些进步同学商量,大家一致认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困家山河破碎,我们哪能平静地读书。她们当即决定,一齐向校方宣布退学,到我党领导的县民众剧团专门从事抗日宣传工作。从此,彭云正式参加了革命队伍。

县民众剧团在“民先”支队长柳林同志的领导下,工作非常活跃。他们深入乡间、集市,学校,张贴标语,教唱歌曲,演出节目,宣传抗战,动员民众。其问,民众剧团排演了很多丈艺节目,如《布袋队》《血洒卢沟桥》《梅娘曲》,《放下你的鞭子》《回春之曲》等。彭云在剧中扮演的老太婆,给群众留下深刻的印象,演出收到很好的社会效果。这期

间,彭云加入了“民先”组织。

1939年3月初,日寇占领了黄县城。县民众剧团随县委和政府撤至黄县东南山区。彭云和剧团的同志在这一带山区,深入乡村,演出了大量的抗战文娱节目。月底,黄县民众剧团与掖县剧团,八路军五支队宣传队和胶东公学宣传队合编,成立了八路军五支队国防剧团,从此,彭云成为八路军的一名文艺战士。

国防剧团归部队领导,流动性大,工作条件艰苦。给彭云这个戴深度近视镜的女战士增加了较多的困难,但她从不给部队添麻烦。翻山越岭,尽管行路艰难,但她还经常帮着别的同志扛枪、背干粮。在艰苦的环境里,彭云始终保持着旺盛乐观的革命热情。行军途中,经常伴随她嘹亮的歌声。部队驻扎后,她马上和同志们一起,到群众中宣传,在部队中演出。她担任部队文化教员,从不摆架子,教学既热情又耐心,战士们说:“彭教员朴朴实实,要是没有那副眼镜,谁也看不出她是读书人。”

1939年夏天,彭云在国防剧团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她更加积极努力地工作,走到哪里,就把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发挥在哪里。根据地办妇女识字班,她摸着黑走遍了村村庄庄给妇女授课,教唱抗战歌曲,宣传妇女解放的道理。为了动员广大妇女参加抗战,大嫂的炕头上,姑娘们的纺车前,经常看到她的身影。她走到哪里,哪里的妇女工作,文化工作,宣传工作就活跃起来。

这年秋后,彭云被送到抗日军政大学胶东分校学习。学校经常在蓬(莱)黄(县)栖(霞)招(远)的山区活动,没有固定的教室,农家的草房内、山沟里,树林中,山头上,都是

抗大的课堂。彭云如饥似渴地学习革命理论,学习军事知识。半年后,她以优异成绩毕业,被抗大留校,担任下一届女生区队的班长。

抗大的学员来自胶东各地,女生区队大部分都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为了把这些姐妹们培养成为革命的骨干,彭云不辞劳苦,言传身带,怀着深厚的阶级感情做思想政治工作,抗大学员经常随军活动,她帮助女学员打背包,扛枪,每转移到一个新驻地,她都不顾疲劳,带领学员们清扫街道,为房东挑水,替同志们打铺草,烧洗脚水。天冷时,她总是睡在贴门的地方。有时饭不够吃,她不吃或少吃,省给学员们。大家从心眼里佩服这位年龄与自己相仿,却像大姐姐一样照顾自己生活的好班长。

1940年,彭云带领本班学员在敌人“六一”铁壁合围的大扫荡中巧妙周旋、迂回,吃不上饭,睡不好觉,仍不顾自己的疲劳,处处想着学员。在最危险的时候,她总是鼓励大家,树立必胜信心,咬牙坚持下去。由于她领导有方,英勇顽强,在这次反扫荡中,多次转危为安。她带领的班减员最少,损失最轻。在反扫荡的残酷斗争中,彭云认真考察培养学员,并介绍在反扫荡中表现突出的女学员加入中国共产党。

“黄河之滨,集合着一群中华民族的优秀子孙。人类解放,救国的责任,全靠我们自己来担承……”这首体现为民族生存而战斗的《抗大校歌》,彭云指挥着学员每天都唱几遍。歌词的精神,深深地印在每个学员的心底,激励着她们为中华民族的解放去英勇战斗。

经过几年的艰苦斗争生活的磨炼和考验,彭云,由一个农村富户闺秀,教会学校的女学生,成长为一个意志坚强,不畏艰险的八路军女干部。

1941年冬,彭云调任西海区妇救会组织委员。翌年春,任西海区妇救会副会长。

西海区,以大泽山为依托,含平,招,莱,掖等县,地域开阔,工作难度很大。干部深入村户开展工作,有时夜间要走几十里路。当时有的女同志有畏难情绪,害怕夜间单独执行任务。一次,地委的几个男同志为了锻炼激励女同志夜问单独执行任务的勇气,出了一个游戏性的题目。在机关驻地东南4里处有一座古坟,周围长满苍松古柏,古坟旁边有一块墓碑,上面刻有4个大字。传说那儿夜间还闹过鬼,你们女同志谁敢单独去一趟,摸清墓碑上的4个大字,我们男同志请客。彭云想到这是一个教育女同志破除迷信的好机会,便一口答应下来,说了声: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便独自一入朝驻地东南那座古坟走去。一个小时后,她笑嘻噼地归来,把墓碑上的4个石刻大字告诉了大家,同志们个个投以敬佩的目光。从此以后,女同志们都注意在工作中学习彭云,磨练自己的意志和胆量。

彭云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精神常被同志们称颂。 1942年夏天,彭云的膝盖处生了个疮,由于当时缺医少药,再加上每天东奔西跑使患处严重感染,黄红色的脓血不断流出,她毫不在意,干脆把裤腿挽到膝盖以上,照样风雨无阻地奔波忙碌。跟她在一起工作的妇女干部看她走路实在艰难,劝她说: “彭主任,你不注意休息和治疗,这条腿可要出大问题的!”彭云笑着说: “我的腿没那么娇贵,需要时,它还可以来个两万五千里长征呢!”

战争是残酷的。彭云在工作中曾多次遇险,由于她临危不惧,机智勇敢,几次都化险为夷。 1 942年冬季,日寇在伪军配合下,对西海地区进行残酷扫荡。彭云正跟西海区各救会(各界救国会)会长柳林在大泽山一带发动群众,布置坚壁清野,尚未撤退,敌人已来到他们的驻地。在气势汹汹的强敌面前,彭云毫不惊慌,她化装成一个中年村妇,脑后挽一个圆发髻,手里提着个篮子,手枪藏在篮子里,混在逃跑的群众中,向明山撤退。拂晓,当彭云爬到明山山顶时,看到大批日伪军正从南北两面山坡向山顶迂回包围过来。她当机立断,趁敌尚未发现自己,用双手裹住头,顺着西坡向山下滚去。当敌人听到响声,集中火力向西坡猛烈射击时,彭云已滚到山沟里,借着一块大石头隐蔽起来。敌人以为是老百姓失脚跌进山沟,没有细究。

天亮时,彭云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挂碎,头脸身上几处流血不止。她顾不得这些,此时她清醒地意识到,最要紧的是尽快观察了解敌情,判断敌人的意图和动向,于是她隐蔽地向有村庄的地方靠近。正在这时,她碰到了也在观察敌人动向的战友柳林,她高兴极了。柳林告诉她,日伪军仍在附近活动。两人商量白天在山沟里隐蔽,等到天黑再向掖县方向转移,找地委机关。

晚上,柳林和彭云开始行动。他们摸了几个村子,发现每个村子都有敌人活动,敌骑兵还在大路上巡逻,这时行动仍有被敌人发现的可能。于是,两人找个地方隐蔽起来,决定上半夜休息,保存体力,夜深后,向日伪老巢平度城附近转移,找地下党组织。

半夜之后,两人按北斗星定好方位,绕过村庄,迅速朝平度城方向运动。天亮前,他们来到离平度城10里路远的乔家村,与我地下联络站取得联系。两人如同回到了家,虎口脱

险的喜悦,挂到了彭云的眉梢,几天来的饥饿疲劳一扫而光。

长期的战争环境,使彭云养成了勇敢果断,大胆谨慎的工作作风。有一次,彭云到掖南检查工作,掖南四区组织委员王益昌用毛驴将化妆成村妇的彭云送至紧靠掖青公路的曹碾庄。晚上,彭云正向群众宣讲斗争形势,突然听到敌人的汽车队从掖青路上隆隆开过,与会的干部和群众有些惊慌,彭云迅速观察了一下敌情,便冷静地对大家说: “不要害怕,这是过路的敌人,他们不会进村的。”事过之后,干部群众对彭云十分钦佩,夸她是个胆识超群的女豪杰。

1942年冬季大扫荡后,西海区的环境进一步恶化,工作更加艰苦。日伪军在大泽山区的腹地旧店村设立了据点,根据地被压缩。敌人残酷的烧杀抢掠,使大泽山区一带遍地疮痍。开春后又缺粮闹饥荒,群众缺衣少食,苦不堪言,很多村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为了迅速带领群众打开局面,扭转形势,度过春荒,西海区党委和军分区一方面号召党政军民一致行动起来,大力开展募捐救灾,生产自救工作,一方面组织反蚕食斗争,打击汉

奸,瓦解伪政权,扩大抗日根据地。

3月底,西海区各救会会长柳林带领彭云等20余名干部组成工作队,深入到大泽山区周围开展反蚕食斗争。工作队分成5个组,分散到各村开展工作。彭云跟随工作队长柳林总是选择敌人控制严,艰苦危险的村庄开展工作。这期间,彭云经常晚上穿越敌封锁线,到各村宣传形势,教育群众树立信心,坚持斗争,度过这黎明前的黑暗。为了工作,彭云经常吃不上饭,睡不好觉,有特殊情况时只能宿在野外。在赴掖县,去昌邑途中,一夜单独行走几十里路,她从没说半句苦和累。一天夜里,彭云到昌邑开展工作,由于天黑路滑,加上过度疲劳,不小心摔倒在潍河里,全身湿了个透。她爬上岸,连夜坚持赶到目的地,当地群众无不为她的顽强精神所感动。

4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柳林和彭云这个组的同志在平度县庞家洼村开会。会议结束时,已是晚上10点多了。为了防止敌人的偷袭,便于隐蔽,大家都化装成当地农民和村妇的模样,然后各自回到老乡家里就寝。

谁知这天夜里,伪乡长向敌人告了密,顽军头目李德元当即派其便衣队长刘振卿带领30多名匪徒连夜赶至庞家洼。

天将拂晓,彭云听到动静,感觉情况有异,立即起床朝村北奔去,发现村北已有敌人向南蠕动,便折身向村南奔去,不料村南也有敌人。彭云意识到村子已被敌人包围,她当机立断,决定暴露自己,吸引敌人,掩护其他同志转移。她拔出手枪一边向敌人射击,一边朝村外跑去。朦朦胧胧的晨曦中,高度近视的彭云看不清道路,一连摔了几跤。敌人发觉有入朝村外突围,立即集中火力射击,彭云刚跑出村外就中弹倒地。

敌兵立即包抄上来,活捉了身负重伤的彭云,并夺下她那已打完子弹的空膛手枪。敌兵头目刘振卿看到躺在地上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女干部,立即判断是彭云。匪徒们听说捉到了有名的共产党女干部、西海区的妇救会长,正欣喜若狂,这时,其他几位同志趁机溜出村子,安全转移。身负重伤的彭云见已落入顽匪之手,她大义凛然,怒斥痛骂丧尽天良的顽匪,历数他们与日寇狼狈为奸、捕杀抗日志士,反共反人民的罪行。匪队长刘振卿恼羞成怒,丧心病狂地当即令其喽啰袁希春将彭云同志枪杀……

彭云,一个披肝沥胆为党工作,一心为打败日本帝国主义而忘我战斗的女战士,好党员,含恨牺牲在国民党顽匪的枪口下。

彭云同志牺牲后,抗日军民悲痛万分,当地的群众冒着生命危险,用最好的棺木将她安葬在大泽山下。

日寇投降后, 1946年的“三·八”妇女节,平度县召开了万余人的妇女大会,悼念彭云烈士。彭云生前的战友,县妇救会长杨宪章怀着悲痛敬仰的心情,在大会上介绍了烈士的英雄事迹,号召广大妇女发扬彭云的革命精神,继承烈士的遗志,将革命进行到底!

彭云的名字,连同她那巾帼英雄的光辉形象,永远留在人民的记忆中!

(本文原载《黄县革命英烈传》第一辑,收入本书时稍有改动)